自易白虹拜入六合派門下後,他一直以謙恭勤學著稱,無人不對他心悅誠服,就連六合派掌門都對他青睐有佳,畢竟他表面上那和氣的性子,很容易讓人喜愛不是?
就連當初道門大會之時,風菱第一眼都看走了眼,以爲他确實是爲懂事之人。
當然他也确實懂事,懂事到能拿捏住方寸,以拉高自己的形象;懂事到在收到吳小俊的求援信号後,刻意怠慢都無人察覺。
可易白虹沒料到,先前捕風捉影地挑唆的一句話,會讓自己自食惡果,引來了無上法王的怒火。
不過,易白虹自視聰明,無上法王于他而言就是個空有法力修爲的和尚,不足挂齒,但他不能就此栽在這裏,他背後還有整個易家…于是他必須退步,以退求進。
易白虹覺着,此刻隻要他恭恭敬敬的道歉,他人一定會聯想到他一直一來的和氣秉性,而将責任推于妖女和無上法王,覺得是他們小題大作。
于是,易白虹道歉了,還不忘補充,他并非是膽小留在幻境之外,而是師叔之命不得不從。
易白虹話音一落,他用餘光掃了衆人一眼,見座下之人開始慢慢點頭理解,一切正往他預料的方向發展而去,他很滿意。
風菱眼見衆人被他言語所惑,特别聽聞他爲了抹消自己先前在人群中留下的壞印象,竟把他已經犧牲了的師叔拿出來頂過時,心中覺得,先前認爲他隻是一個嫉妒吳小俊的無恥之徒,都算高看于他,不給他一針見血,他是不知道痛!
此時,宴上燭火溫暖,酒香四溢,因易白虹謙恭的轉彎,而彌漫起了一道柔和的氣氛。
可風菱沒有坐下,她在易白虹話落之後,反而往前方矮幾走了幾步,至于衆人中央,眯笑着點了點頭,好似很認同的易白虹的說法,恍然大悟般,緩緩道:“哦,原來如此。”
風菱此聲明悟得也忒大了,一聲又驚的衆人齊刷刷看向她,随即,便聽她簡明意赅地道:“原來是非師叔之命,白虹道友概不遵守,所以就連下山求援一事也因無師叔之命而…”
說到這裏,風菱的話音戛然而止,顯示出很爲難的樣子,及時住了嘴。
而這一幕在衆人眼裏看來,就好似風菱自覺自己說漏了什麽,提及了不該提及的話,才一時頓住,顯得很慌張一樣。
可是,風菱此話說得情真意切,一點也不像說謊的樣子,讓人又好奇,又聽得真切。
衆人探頭探腦,屏住呼吸,心中已經開始搗鼓,風菱到底想說什麽?下山求援一事怎麽了?但觀風菱表情,這似乎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當然,衆人臉上是莫名其妙之表,可易白虹臉上卻是駭然之表,他心底明白風菱丢出了一把利刃,自己拖延求援一事被風菱發現了!而這妖女,此刻就好像掐着自己的脖子,随時都要讓自己吐出實情一樣。
易白虹看着風菱,看着她那無邪的模樣,那鉛華銷盡見天真的模樣,突然覺得此女留不得,若說吳小俊于他易白虹而言隻是個能随手解決就好的人,但此女卻…必須趕緊消除,以絕後患!
可此時易白虹的脖子被此女捏着,猶如待宰羔羊,動彈不得。
他想了想,覺着自己不能先亂了方寸,畢竟他馳援一事,做得隐秘,就算風菱發現了什麽不對勁,也無證據。
于是易白虹穩了穩心神,很無辜地望向清風道長,指望清風護短能替他說上一句。
此刻清風見易白虹向自己看來,雖然覺得風菱話說得蹊跷,但并未聯想到此間聯系,便就率先開口問到:“風姑娘爲何如此說?”
風菱見清風道長一臉護短的模樣,早不指望他能信自己一二了,就算風菱此刻說出易白虹拖延救援,說得有理有據,清風隻會憎惡自己,所以這事,風菱點到爲止,把鍋丢給了吳小俊。
吳小俊的話,清風總該信了吧。
于是風菱往吳小俊處遞了個眼神,又怕他不懂,用神念把思路告之吳小俊。吳小俊即刻便就明了,原來孤山一事,求援還有這麽一出,忙起身恭敬地與風菱唱起了雙簧,道:
“禀長老,是這麽回事。先前我等見幻境内實在詭異,恐已是我等無法對付之妖,因而小俊曾設符告之白虹,請他回夜郎城告之師叔,速來營救,可師叔們幾個時辰後才來…想必菱妹誤會了,以爲白虹兄幾個時辰後才告之師叔,刻意拖延了救援時間。”
誤會!?這哪是什麽誤會?吳小俊口中說誤會,可把救援一事這麽明明白白的說了出來,還需要怎麽誤會?難不成還是易白虹及時告訴了清風,是清風刻意等所有人都死光了才去救援的?
吳小俊此話一出,酒宴氣氛立即炸開了鍋,下坐衆人紛紛讨論不已,而縱使清風道長想護短,也要易白虹配!
于是,清風立即繃起了面容,眼骨微黑,大聲喝道:“白虹可有此事?”
易白虹此時面色已經又白了一層,不過他原本就唱白臉,再白一些也無人察覺,他未想到風菱竟這般狡詐,自己不說出口,偏要借吳小俊這位在孤山上立了頭功之人的口來說。如今吳小俊深得人心,信吳小俊?還是信自己?一目了然。
他本是打算隻要風菱一口說出實情,他就忙向清風挑唆,畢竟風菱此人神出鬼沒,她的話清風不會全信。
可如今卻是這般…不過易白虹還未到絕路,他急忙躬身,向清風揖了個全禮,義正言辭道:“師叔!白虹以六合派弟子爲名發誓絕無此事!”
六合派之名!這分量可是十足,如今六合派爲九州第一大門派,名譽極重,沒有弟子不因是六合派之人驕傲,修道者往往有時候甯願丢了性命也不丢名節。
此時易白虹以六合派弟子名義發誓,讓清風原本偏向懷疑易白虹的心本能地卡了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