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孤山上飄過了縷縷白煙,不知是下雨的緣故,還是本應有的怪象,隻見濃霧開始蔓延,本就出不去的孤山,因此更添上了幾分迷茫的神秘氣息。
先前上山時還不覺得此處詭異,這會兒着了道,衆人才發覺此地滲人。
席席涼意點着漫不經心的步履滑過臉頰,仿佛一層薄霜輕覆在肌膚之上,這樣不急不躁的侵襲往往是最恐怖的。
正當三人商量對策之事,突然從林間傳來了飒飒輕盈的腳步聲,宛如驚鴻幻世,當然這種聲音對此刻處在警惕狀态下的三人,無疑是危機到來之音。
還未待風菱與虛牛擺好架勢,吳小俊已經祭出葫蘆,掐決,将一道紫藍電光引到了葫蘆之上,騰飛出去,正面迎接襲來之人。
他可真是要麽不動,一動則一鳴驚人,這葫蘆的威力恐怕不若于道門大會中高僧使出的罡風,隻見天色突然黯淡,如布滿了陰霾,唯留天地間那一道道忽閃的電光,滋滋聲響,動人心魄,紫藍電光如狂莽在風中舞動。
而這時,傳來聲響之源處,飄過了一段紅綢,九尺紅绫翩跹若舞,像一道紅色水紋,在空中旋轉,很快,紅绫帶着曼妙的嫣紅沙塵直擊葫蘆。
那靈動的紅绫圍着葫蘆繞圈,一道一道的纏繞,将葫蘆生生捆住。
吳小俊不慌不忙,冷眼一瞪,手決變換,很快葫蘆紫芒大盛,似要震裂枷鎖,将紅绫撕個粉碎。
忽然之間,紅绫弱了勢頭,猛地往後剝落,像一道疾馳的光影,忽地蕩回了先前來的密林之中。
吳小俊本已占上風,隻要乘勝追擊,便可大敗對方法寶,不過,他也頃刻收回了葫蘆,沖着密林中發出了一聲:“在那邊的,可是沐瑤仙子?”
樹木聞之搖擺,随着吳小俊話音剛落,便出現了一個明若初雪,冰藍無暇的飄然身影。
林間無風,隻見一出塵若雪的身影踏着玉足而來,冰藍的衫尾無風自擺,那清冷的氣質宛如冰山雪蓮,高傲伫立在翠林之中。
來人果然是沐瑤仙子,還是如上山時一般,看起來冰清玉潔,不過,仔細一看,還是風菱眼尖,能看到她那不染塵埃的琉璃冰藍長袍上有幾片樹葉渣子。
而再仔細掃一掃沐瑤仙子那張冰清如玉的臉頰,不難分辨,她比昨日看起來臉色更白,像是遭遇了什麽,否則也不可能一個人隻身在此處。
素聞,大九宮門人一向都是共同出行,極少會遇見落單的情況,因而沐瑤一人出現在此處,委實奇怪了些。
吳小俊意識到這個問題,且現今情況有很多詭異、難以解釋的地方,不得不提着警惕之心,于是并未靠近,就站在距離沐瑤三丈之外的地方問到:“仙子爲何一人在此處?”
沐瑤仙子似乎也在警惕吳小俊他們三人,隻緩緩又向前走了幾步,冷淡的瞳孔掃了掃,從左極右,先是落目到了吳小俊身上,後則看了看風菱,再最後看到虛牛時,從鼻翼之間,漾出了一聲冷哼。
看樣子,沐瑤仙子對虛牛很有意見,想必是不喜歡“披毛帶角之人”吧。
這也是平常,許多名派修仙弟子都自诩闡教後人,自認高人一等,對妖族修道者嗤之以鼻,這也是昨日虛牛在風菱鋪前買丹藥,而有弟子見狀,側身走開的原因。
虛牛見沐瑤仙子的表現,并未與其争論,似乎習慣了一般,徑自往後退了幾步,将說話的場地讓了出來。
風菱見沐瑤與虛牛的這般表現,心中有些不快,不知是不是與虛牛相處的時間比認識沐瑤的時間長,倒自己定義了喜好,于是不客氣地掃了沐瑤一眼,跟着虛牛,往一旁涼快去了。
吳小俊本也因沐瑤仙子如此不禮貌的舉動,而凝起了眉,準備不予理會,可未曾料,他剛準備擡步離開,沐瑤卻開了口,冷言問到:“你一官家子弟怎的在這裏,還與…那些人在一塊?”
看樣子,這沐瑤仙子也并非完完全全目若無人嘛。先前上山時,吳小俊與她們就打過一次招呼,她也還是認出了吳小俊是那第四輛車駕中的“權貴”。
吳小俊對沐瑤的映象從先前心儀的美人,因虛牛一事變得視作路人了,隻是他好歹是“權貴”,涵養少不了,于是還是随意答了一句:“我與我兄弟在一塊,有何不可。仙子還是先告知在下,爲何一人在此處吧?此處甚爲怪異,我等有些許不明,還望仙子告知一二。”
兄弟?沐瑤轉目投向一跑到不遠處閑聊的兩人,吳小俊視妖族爲兄弟已犯大九宮自诩闡教後人的忌諱,而視風菱爲兄弟…實在…好吧,連風菱也無話可說。
沐瑤沉了沉臉色,閉口不答,仍舊冷眼道:“我沒必要告知你。”
愛說不說!饒是吳小俊涵養甚深,也無端來了脾氣,呵呵一笑,揖禮道:“那告辭。”
話音一落,吳小俊就徑自往風菱和虛牛二人處走去,徒留沐瑤一人。
徐徐涼意再次撲面而來,林子變得陰沉沉的,一排排槐樹往林子間一路延伸,好似鋪開了一條暗藏洶湧的甬道。
沐瑤待吳小俊走出幾步後,沒多久,張了張玉口,又緩聲叫到:“你等等!”說着,待吳小俊莫名回頭,便又自顧自問到,“你們可曾見到大九宮人,或是…一條巨尾?”
巨尾?吳小俊一愣,他昨夜與虛牛輪流守夜,且周遭雨聲過大,睡得不是很熟,但并沒有見過有什麽巨尾這類的東西,還有巨尾是什麽?
沐瑤仙子的話簡直莫名其妙,但是如今他們招了道,興許認真聽聽沐瑤的話,也不是什麽壞事。
于是吳小俊還是繞了回來,問到:“不曾見到,到底怎麽回事?”
結果,兜兜轉轉半天,這沐瑤還是想了想,在叫住吳小俊之後,闆着塊臉,講起了她一人在此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