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在風菱大呼出聲時,任誰也不會覺着是風菱在胡說八道吧。
此時,客棧中雖人數不多,但亦有仗義之士,齊刷刷地就怒目看向了男子,準備英雄救美。
可是!男子卻沒有反應,隻呆了一瞬,突然從風菱的手中抽出手掌,放到額頭,做出了一個讓衆人都瞠目結舌的舉動,單腳踏在木桌之上,探頭探腦道:“哪?在哪?哪有非禮,放開那女子,讓本大爺上!”
“…”衆人啞口,風菱也愣了,心中念到,“我…我今日遇到高手了不是?居然能遇上一個做戲比本姑娘還厲害的?這人還真會裝傻充愣,面皮也忒厚了!本姑娘自诩面皮極厚,可他居然比我還厚出一個城牆的距離!‘來者不善’果然厲害。”
可是,這位仁兄,在衆人向他投來驚顫,詫異,或是佩服的目光時,非但避而不視,還自顧自地眺望了半響,接着坐回椅子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什麽嘛,明明沒有熱鬧可看。”
“…”這一次發出驚歎号的隻有風菱一人,她怔怔地盯着他,見男子抓了抓桌上的筷子,似突然想起什麽,擡頭望向風菱,道:“哦,對了,看熱鬧差點忘了,先前想問姑娘,你那身後白幡的事。”
原來,風菱是高估了他,他不是面皮極厚,而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根本不知風菱喊的非禮之人就是他!風菱竟然栽在了這種人手裏,頓時覺得好丢臉。
不過,此事便就罷了,他竟然問起風菱招妖幡之事,想必也不能把他完全定義爲好人,正言問到:“何事?”
話落之後,風菱伸手緊握住招妖幡,冷厲的眸子投向男子,時刻警惕着他有什麽對招妖幡不軌的舉動,一滴晶瑩的汗滴挂在光潔白皙額頭之上,顯然風菱這次遇到難題了。畢竟招妖幡是她的命根子,幡在人在,丢什麽都不能丢幡。
男子并未有所異動,指了指招妖幡,道出了一段,讓風菱細汗立即風幹的問題,隻聽他問到:“姑娘貧道就問問你那幡什麽材質做的?你挂着這白幡,雖然樸質素實,卻材質圓潤,藏巧于拙,可非凡間天材地寶可比,且竟能蘊藏妖氣而不漏可謂上品。”
說完,男子見風菱仍舊帶着狐疑的目光審視他,方才意識到他的失禮,忙又道:“前幾日在陽縣遇着你之時,便就想問上一問,但又怕太過冒昧,偏巧姑娘竟與我同路來夜郎城,所以才打定注意與姑娘搭話,在下對法器煉制之類極感興趣。”
就隻是因爲這個?風菱有些難以相信,不過她如今也算初入修仙之途,還算知道一些修士着迷于煉器或煉丹之時,的确會不可自拔地被某類東西情有獨鍾,男子所言并無太大漏洞。
隻是若真是碰巧兩人同路了五日,也太過巧合了,風菱還是不能放心,于是随口胡謅地答了一答:“唔…我這法器由冰桑麻制成,乃是從萬裏之外的北冥冰原生長的絲扶樹上剝下來的。若壯士想去,我可以爲壯士畫上一張地圖爲壯士指路。”
風菱隻想稱他爲壯士,畢竟目睹了男子的舉動,風菱實在無法将“公子”、“道友”這樣的稱呼放在他身上,本遠看還以爲他是畫骨仙風的修道士,可是近觀其人形,總覺得就是一好酒好色之徒。
男子對于壯士這一稱呼并未在意,反而聽到風菱要畫張圖給他,很是激動,大呼道:“如此甚好!真是有勞姑娘了。”
見男子的反應,風菱将剛才的猜忌之心又降下了一些,敷衍地笑笑道:“無妨無妨,大家都是修道中人,道友需要幫助,在下自然義不容辭。”說話間,風菱已經拿出筆墨,随意在紙上畫了起來。
其實她随口說的什麽北冥冰原根本不存在于世,好在天地之大,縱使修仙之人亦不可能在有生之年遊遍山川大地,誰又知道北面究竟有沒有這樣一個地名,有沒有這樣一顆大樹?
她無非就是想說遠一點,讓男子,亦或是“危險”遠離他一點,若男子真執着于煉器的材料,依她所言窮極一生去尋找,那也是他道心所向,不怪風菱。
道心是修道之人所追求的最高境界,道心通明,明心見性。
當修士明悟道心之後,便踏上了追尋道心之路,修爲也因此一日千裏,說白了就是認識自己最本源的追求,發揚出去。不過風菱如今也隻知個大概,知道有道心一說,但真正意義半點也沒領悟到。
如今風菱還專注于搶寶奪丹的“正途”,哪有閑情逸緻坐下來慢慢悟道呢。她有模有樣地畫完地圖,将假圖遞給男子,樂得意地收了男子道謝,心裏期許着,他趕緊拿圖走人,千萬别打自己招妖幡的主意。
而這時男子捧着地圖,呵呵直笑起來:“哈哈,太好了,這樣我就可以煉制一套極品酒壺。随即,又自顧自地掏出自己腰間的酒壺搖了搖,道,“這壺太次了,楠木果真是凡品,煉制成酒壺之後,竟藏不住酒香,每回都溢出來,口感不好,真是浪費了美酒。”
他的自言自語讓風菱一愣,原來男子竟是爲了煉制極品酒壺才尋她問的,她又再一次高估了他,還以爲他是爲了煉制出世間上品法器靈寶才如此執着,沒想到男子隻是個修爲極高的酒徒!
風菱漸漸打消了疑慮,恐怕風菱當時猜測男子當時那詭異的笑容的原因,不是不懷好意,而是他果然是個變态。
當然變态總比強盜好,風菱無慮之後,順道問了問男子怎麽就碰巧與她同路。
而這一問之下,風菱得到了有喜有憂的結果,隻聽男子自我介紹到:“哦,貧道人稱吳小俊,孟國汴陽人士,乃是六合派中弟子。”
說着,又頓了頓,轉向風菱,直盯着她問到:“難道姑娘也是應了‘道門帖’,來此地觀覽盛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