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妖怪的追殺,風菱也沒了啰嗦的心情,她習慣了逃跑,習慣性地“三十六計走爲上計”。于是風菱想也不想地背上了白幡,一轉身,直接往後院跑去,三步并作兩步,“噌噌噌”跑到了牆邊,一翻身便翻到了牆上,完全忘記了身邊還有個“夫君”。
夫君道人此時聽着門外的動靜,不以爲意地轉頭向風菱看去,正巧看見風菱已跑到牆邊,準備翻牆出去。
對于遠處風菱的舉動,作爲剛才還宣稱是“守護神”的夫君道人卻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品評了一番:“看不出來,身手還挺敏捷。”說話間,他看着風菱準備跳下籬牆的動作,還做了個預言,搖頭道,“不過如此黑的夜下,以那種姿勢跳下去,多半…”
這時,夫君道人的話還未說完,就聽籬牆外就傳來了風菱的慘叫:“啊!”
而在慘叫聲傳出之後,夫君道人終于把他慢悠悠的預言說完了:“多半會崴到腳。”
當然這是夫君道人在屋中自言自語的話,風菱不可能聽去,她此時已經跳到了牆外,且還顧着逃跑的她,根本無暇估計夫君道人,更不可能因爲他的話再生出一道邪火。
風菱從地上爬起來,忍住剛才跳下來時崴到腳的疼痛,開始往林子裏逃竄。此刻沒有月光,她的速度慢了許多,也因此她需要更努力的跑動。
林子越來越深,風菱不停跑着,跑了一會兒,突然她身邊出現了一個赤紅色的身影,正是漫不經心的夫君道人。
他的悠閑與風菱的匆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風菱完全沒注意到他的出現,隻顧狂命的跑着。
而這一次倒是夫君道人先開口了,淡淡地喊了一聲:“喂。”
聽到他的聲音,風菱這才注意到身邊不聲不響地多了一人,氣喘籲籲道:“夫君?不…夫君道人?你怎麽追上來了?”
夫君道人也沒搭話,繼續自說自話地問到:“你在做什麽?”
風菱此刻壓根沒有他的悠閑勁,她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脫口而出:“當然是逃命啊。”
是的,她在逃命,她沒有法術,打不過妖怪,隻靠着一如既往的敏捷身手四處逃竄。每一次都不例外,每一次都是被追得遍體鱗傷,每一次都需要幾天幾夜睡不了覺,吃不了飯。
但是這一次,例外出現了,突然間,風菱奔騰的腳步不知爲什麽踩空了一般,脫離了地面,她感覺到腰間出現了一隻大手,把她抱了起來飛上了天。
風菱一驚,擡頭看去,看到了夫君道人的下颌,再往上是他精雕的唇角,正說着:“有我在,你還需要跑?”
說話間,夫君道人已經把風菱整個人抱離了地面。哦,不對,應該說是拎起來,像抱一團被褥那樣,左手橫在中間,似乎用手臂夾着,從腰間往上提。
很明顯夫君道人這樣的手法,大約能看出他壓根不會抱人,更不會憐香惜玉地抱女子,不然,風菱的腦袋和腳也不會垂在兩邊。
不過,雖然風菱是像拎物品一般被提了起來,但是她已經很感激了,而感激之餘是震撼,她居然就這樣飛了起來,離地五丈之高。
此外,更讓風菱震驚的是,夫君道人竟然沒有用飛劍,而是憑空浮在天上。
風菱曾聽聞,修仙者到一定境界便可禦使飛劍,穿行于山巒河川之間,如雲間飛鳥一般,不過,無論如何都需要借助法器。
可是,她眼前這位夫君道人竟連一件法器都沒用,就這樣懸浮于半空之中。如此看來,她的這個便宜“夫君”果真是位大能,也難怪會問她爲何要跑。
正當風菱還沉浸于夫君道人出神入化的修爲的百般猜測之中時,先前追逐她的兩個妖怪終于趕上了她們的腳步,出現在兩人面前。
見到兩妖到來,風菱下意識地渾身一顫,往夫君道人面上看去,正見到夫君道人寒意逼人的視線投射到了兩妖身上。
兩妖也看到了踩在半空中的夫君道人,大聲叫喚起來:“你是何人?竟敢與我們搶獵物,快把她丢下來,饒你一命!”
聽到兩妖的叫喧,夫君道人還是面無表情,輕描淡寫般地冷眼一掃:“狂妄之輩。”話閉,就見他空閑的右手擡起一揮,而瞬時間,令風菱咋舌的一幕也就出現了。
隻見,他那輕輕一揮,就好像畫出了一道紅色的劍影,那紅影隻是輕輕地碰向地面,可卻傳來“轟”的一聲嗡鳴,比天上的響雷還響。
随即,無與倫比的灼眼赤紅之色眯住了風菱的雙眼,讓她不經意地伸手遮了遮眼睛。而當她再一睜眼時,就見下方一片火海,方圓五裏之内都在灼燒,而再遠的地方她也看不真切,隻知哪裏還有兩妖的影子。
風菱看着下方,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造成如今景象的人,可卻見到此人盯着自己的右手,松了松,歎了口氣道:“竟然沒好收力。”
風菱聽之,眨了眨眼睛,很想懷疑自己聽錯了,或者看錯了,可是他确确實實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
呆了一瞬,風菱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似想到了什麽,大叫起來:“啊,糟了!這一燒豈不是把屋子都燒沒了?”說完,風菱半垂着的頭四處慌張地張望起來,隻是在她視線範圍内隻有火海一片。
夫君道人瞧她這番慌張的模樣,也順勢看了一遍下方的地面,想起了剛才呆過的茅屋,似乎找到了她慌張的原因,問到:“怎麽你東西忘在剛才的茅屋裏了?”
經他一提,風菱本想搖頭否定,不過卻突然想起來,的确,自己剛才顧着逃跑,隻随身帶了白幡,卻忘了裝銀子和衣物的包袱,這才點頭道:“哦,對了,這個也糟。”
隻是此時,她的心情并未放在包袱上,她凝重地蹙着眉,很是憂心道:“但東西不是重點,重點是萬一大火蔓延下去,會把所有房屋都燒沒了…”
的确如此,風菱說的沒錯,現在地面上大火如此灼燒,且這裏又是山林,若沒辦法遏制的話,那大火必然會燒遍整個山林,一直蔓延,到時候整座北山都将會燒個幹淨,那住在北山上的生靈,甚至北山下的城池都會遭殃。
她這樣的擔憂讓夫君道人聽之一愣:“嗯?”不過,他脫口而出的疑問倒并非是不明白風菱的擔憂來自何處,而是,似乎沒想到風菱會在此時此刻顧慮這個。
他愣愣地盯着眼前這個操心的小丫頭,看着她那透徹柔潤的眼眸,嘴角一翹,“哼”了一聲,随即,用如先前那般不屑、冷傲的腔調說了一句:“放心,下雨了。”話畢,他在風菱莫名其妙的視線下擡了擡下颌,示意她擡頭看天。
風菱順着他的示意擡起頭,剛好一滴雨點打在了她的臉上,伴随着轟隆隆的雷聲,大雨頃刻間下了下來。
看着傾斜而下的大雨,聽着身旁傳出的一聲:“下山吧。”風菱的心不知爲何,安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