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蒙面女子身後,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她這一路從西陵來,兇險重重,在浩月境内,被襲擊了兩次,差點葬身在落霞山脈。”
馬隊消失在街道轉角處,窗口蒙着面紗的女子移進了窗影内。
她身後的軟榻上,斜卧着一個一身白袍的男子,遠山墨色的眉,微微上揚的眉俏斂着說不清的風情,鼻梁很是挺翹。
他執着酒壺,墨發不羁的散落在肩側,神情有些微微的慵懶。
如果鳳蘇看到這個男子,會很驚訝!
因爲他赫然是浩月親王姬遙,素绾說他去了三青族的賞蓮會,他其實好好的就在浩月京城,守在入城的閣樓上,卻沒有去看一眼入城的馬車。
而是一身慵懶,執着酒壺喝得半醉,斜倚在軟榻上。
“見她,還不到時候。”
面紗下的女子臉色清冷,不帶一絲感情道:“從她踏入浩月境内開始,這場角逐剛剛開始,有阿顔在她身邊,如果她連那幾個對手都對付不了,如何繼續我浩月皇室的血脈?”
“西陵太子,不過是近水樓台先得月,遙兒,笑到最後的才是赢家。”
蒙着面紗的女子,看着姬遙縱酒微微半酣的樣子,清冷的眸光靜靜落在姬遙身上,像是一眼能看穿他。
“勝敗乃兵家常事,你不該如此頹廢。”
姬遙微睨着眸眼,神色裏掠過一抹淡淡的憂傷,猛灌下一口酒,自語自語道:“姨母不會懂的,我對她,不夠狠心。”
他以爲運籌帷幄,卻總是錯過了!
從在金陵時,他發現她身上的鳳凰印記,就該将她留在身邊;劫持了她在山莊那次,就應該将她帶回浩月國。
她是浩月皇室的女子,又何必在乎西陵閨閣女子的聲名?
鳳家那個老頭子将她許配給程飛武時,他就應該不顧一切,執意非要她和親浩月。
西陵離陌那個蠢貨,死不足惜!
如果他早一點動手,不是選在婚宴上?
“遙兒,你在說,我對她太狠心了?”
面紗下,蒙面女子如遠山黛色一樣的眉輕蹙着,冷哼一聲道:“天真的女子,如何能在腥風血雨中存活?與其心疼她,爲何不讓她面對風雨,在厮殺中成長?如果連對付她們的本事都沒有,遲早會在浩月的風雨中隕落。”
她說完,冷睨姬遙一眼,一步一步走向閣樓門口。
站在門口,又扭轉身來,意味深長道:“姬親王,你輸在太認真了!記着,她是浩月皇室的血脈。”
沒錯,她是浩月皇室的血脈!
閣樓内,傳來砰的一聲響,那是酒壺落地、摔成碎片的聲音。
他輸在太認真了!
認真到不敢勉強她絲毫,認真到習慣性的護着她,不敢讓她受一絲委屈,總想着,替姨母将所有的溫暖補給她。
但是,她自小流散在外,壓根不是溫室裏嬌養的花朵,而是一株能長成參天大樹的小樹苗,要迎接風雨,迎接烈陽。
軟榻上的姬遙傾顔一笑,這一次他要沉住氣,在塵埃落定前,對那個丫頭狠心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