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蓄在眼眶裏打着轉轉的淚珠兒,突然滑落下來,硬咽道:“師父,我是不是闖了大禍?”
“傻丫頭,你還會哭?”
鳳蘇一直倔犟得很,天大的事情塌下來,也能笑意吟吟。
扁公總感覺,他的這個小徒弟有些遊戲人間的态度,她突然像女孩兒一樣哭着,可吓壞了扁公。
慌忙掏出一條帕子替她抹了一把眼睛,朗笑道:“小鳳蘇會哭,難道天塌下來了?”
“師父,你真讨厭!”
鳳蘇破啼爲笑,抓過帕子自己拭幹淨眼淚,嘀咕道:“這次,我欠了鳳老頭一個好大的人情。”
“欠什麽欠?說到欠,是他欠你太多。”
被鳳蘇狐疑的盯着,扁公忙不自在的輕咳一聲:“爲師是說,你上次救了他的命,然後這次他救你,卻差點将自己搭進去。最後還是爲師出馬,替你成功讨了一道護身符。”
都這個時候了,還要攀比?
鳳蘇被逗得噗笑出聲,扁公打盹的時候,她仔細理清楚了事情的脈絡。
那天來文淵閣送湯羹的是桂公公,而他又是皇後身邊的人,鳳蘇一直猜測,想盡辦法要取她性命的人,是皇後。
文淵閣一擊不成,才追殺到了醫藥谷。
進宮一趟,皇上醒來時那驟然收緊的瞳孔,鳳老将軍拿兵符當兒戲護着她,将皇上氣得舊疾複發,還有師父離開甘泉殿時,說過山野村夫,喜好清靜。
種種的種種,串連起來,背後發号施令對她下手的人,就不難猜測了。
這也可以解釋,爲什麽皇上一醒來要召見蘭貴妃,疏遠西陵冥淵和皇後?
如果她是女子……
“停車,我要回一趟太子府!”
鳳蘇下了馬車後,滋溜一下鑽入人潮中,入了一條巷子,往太子府的方向奔去。
她走後,扁公睜開眼睛,攏起車簾,看着她消失在巷口的身影。
趕車的藥童扭頭問:“神醫,要将小公子追回來嗎?”
要追回來嗎?
小鳳蘇若爲女子,身爲太子侍從,那是犯了欺君之罪。
但有了那枚免死金牌,或許能柳暗花明?
“不用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回醫藥谷吧!”
鳳蘇氣喘籲籲跑回太子府時,一騎駿馬穿過鬧市,追着扁公的馬車出了城。
遠處像小黑點一樣的馬車,越來越近。
“神醫,請留步!”
扁公嘴角撇過一抹壞笑,掀開簾子,卻一本正經道:“太子殿下,聖上的舊疾又複發不成?”
“有二哥和蘭貴妃伺候着,父皇很好。”
西陵冥淵冷着一張臉,探向扁公身後,艱難的開口:“本宮有幾句話,要和鳳蘇說,還望神醫行個方便。”
太子坐在馬上,脊背挺得很直,但是語氣中,卻透着一絲微微的卑微,像是在祈求扁公,讓他和鳳蘇說上幾句話。
看來,不僅是小鳳蘇心思湧動。
皇上冷落太子,讓蘭貴妃和二皇子病榻前伺候着,這個時候,太子還會冒着風險追出宮。
太子陷進去,似乎比他的小徒兒更深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