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蘇感覺,真是與地牢有緣,隻是這次,沒有古朗再陪着她。
她在陰暗的幹草堆上坐下來,靜靜看着牢廊過道昏暗的燈火搖曳。
“小鳳蘇,小鳳蘇。”
鳳蘇迷迷糊糊時,扁公拎着一個竹籃子在牢廊上喚她。
她睜開眼睛,先是一臉詫異,繼而興緻缺缺撇撇嘴:“老頭兒,你怎麽來了?這個時候,你應當跟我撇開幹系才是。”
“你啊,爲師一時半會沒看住你,就跑去清溪殿闖禍了!”
扁老頭一邊埋怨她,一邊将一套幹爽的衣服遞進來:“你身上的毒沒徹底解除,淋了雨怕噬心火毒發作,快,濕衣裳給換了。”
當着扁公的面換衫子嗎?
雖然過牢的燭火幽暗,但以扁老頭火眼金睛,豈不是穿幫了?
鳳蘇心虛得很,嗅到一股香味,接過那套衫子急中生智道:“老頭兒我餓,籃子裏有烤鴨嗎?”
“鼻子倒是靈,我讓程叔給你備了晚膳,下一場雨耽擱片刻,拎回來你就跑去清溪殿打人了。”
扁公将鴨子隔着牢欄遞進去,看鳳蘇啃得香,一臉滿足問:“小鳳蘇,你可怨恨太子殿下?”
“嗯,不怨。”
鳳蘇啃着香噴噴的鴨子,頭也不擡道:“西陵冥淵将我關入地牢,是在保全我。他不能寒了功臣武将的心,不是嗎?”
“果然,老夫的徒兒,不是那種莽撞之徒。”
扁公一語道破:“你這一招,是逼太子替你主持公道?可是小鳳蘇,這回你錯了。”
“啊!”
鳳蘇一愣,嗚咽着一口鴨肉問:“哪裏錯了?”
“太子已經出動龍澤宮暗衛,圍剿暗夜閣在金陵城的分舵,龍澤宮暗衛重重,如若不是暗衛調離、防守薄弱,你又怎麽能順利潛進清溪殿?”
扁公分析道:“當年程将軍爲了護住太子,在沙場上以身殉國;而陶太守的夫人菊娘,當年是皇後的貼身侍婢,更是護主有功。
太子想動他們,要給程飛武和皇後一個交代,所以,他爲了替你主持公道,不顧龍澤宮守衛空虛,傾巢而動……”
說真的,鳳蘇一點不怨西陵冥淵,那是假的。
郊外,竹影和陶耕平圍困農莊,意圖已經很明顯,想在西陵冥淵回府前,置她鳳蘇于死地。
結果他卻按兵不動,不治他們的罪。
白白演一場戲,敗興而歸。
鳳蘇窩火死了!
她一肚子怨氣,在扁公那處養精蓄銳後,才想到這個逼他主持公道的法子。
她鳳蘇一向是不肯吃虧的性子,更不是任人揉捏的包子,被人刺殺,還要忍氣吞聲,她做不到。
不管結果如何?
她賭。
賭西陵冥淵會護着她。
因爲她知道,西陵冥淵此人十分愛才惜才,自己又恰好能被他所用。
就算竹影是忠烈之後,背後又有征戰沙場的程飛武,她不能直接殺了他,能痛揍他一頓出氣,也是爽得很。
鳳蘇賭對了西陵冥淵會護着她,卻沒想到他不是放任不管,而是在找最直接有力的證據,給程飛武和皇後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