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川的話音落下,刹那之間整個會所大堂都安靜了。
在這一瞬間,隻剩下會所外面大平層的潺潺流水聲,會所樓梯處隐約傳來的腳步聲,大堂内時鍾走動的滴答聲。不斷在調解中小聲罵咧的業主們,也紛紛停止了說話的聲音,臉上露出了誇張的表情,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置信的事情。
整整将近三千八百萬円的賠償,爲了一個鄰地通行權,居然要支付如此龐大的賠償數目。。
真知子握着筆的手,此刻也僵住了。那宛如天使般的面龐,也因爲有些無法控制驚訝的表情,而在微微顫動。三千八百萬円的賠償數額,比自己剛才提出的一百六十萬円賠償數額高了整整将近24倍。什麽叫獅子大開口,這才叫獅子大開口吧!
即使以對方的金額數和自己的金額數,取一個中點,那也有将近整整一千九百萬円。
然而,真知子在震驚之餘,很快發現了另一個更加可怕的事實。那就是自己……自己好像并不能真正的反駁她。對方關于要賠償另覓訓練場地的費用,好像……好像,真的挺有道理的。到底該怎麽反駁?
真知子輕咬下唇,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勝山在背後聽到面前那位球場的女律師,提出了整整要三千八百萬円的賠償金,他已經傻眼了,整個人呆坐在座位上。
三千八百萬円的公用業主資金支出,這簡直就是一個燙手山芋。
自己要是在這上面簽字了,将來絕對會出事的。
絕對不能調解,打死都不能調解!
勝山的腿不自覺地已經抖動起來,一雙眼睛不斷來回四處掃動,整個人開始躁動不安。
此時,真知子雖然強行鎮定,在桌面上翻起了資料,但動作也隐隐顯出了一些慌亂,她腦中飛快地不斷運轉,強行榨取的每一個腦細胞,擡起頭道:“方才……方才球場代理人提的方案明顯有些問題。比如說綠茵足球場。我相信室内足球場也完全可以滿足對方的訓練需求。而室内足球場的租賃價格要比露天足球場的時租,要低得多……”
真知子話音還沒說完,便見得對面的宮川嘴唇動了動,直接打斷道:“黛律師。室内足球場普遍的草皮都是人工塑料草皮,根本無法用作訓練。要訓練門球,至少需要真草。否則門球的滾動軌迹完全不同。室内足球場的草地标準,根本無法滿足我們的訓練要求。”
宮川的一番話,迅速又将真知子方才的辯解給駁倒。
真知子張了張嘴,想說出話來,但又說不出,兩道眉毛已經皺了起來,但是依舊倔強地盯着宮川。那份有些煩惱,卻又咬牙堅持的神情,竟又給她增添了幾分美色,讓人忍不住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但是,另一邊,宮川的美貌卻也完全不輸給真知子,雖然宮川的長相與後者并不是一個類型,但宮川身上那份沉靜、知性與善解人意的氣質,雜糅起來,猶如一個讓人心生憐愛的布娃娃。
會所内的和解,變成了兩個美人的交鋒。
真知子随即又望了望桌上的資料,像是發現什麽了一樣,立刻說道:“方才,你們計算的訓練時間也有問題。一個月竟然滿滿地要訓練完30天。據我所知,門球項目的職業化水平,尚不足以要求如此之高的訓練強度。每個月至少要扣除雙休,以及公共假期。”
真知子說着說着,像是重新找回了感覺,語速越來越流暢,卻見得她手中揚起了一張紙,接着道:“我手這張資料是一張門球隊每周訓練平均時長的調查記錄。根據我們的統計,門球隊平均每日的訓練時長不到3個小時。并且這份統計還是已經刨除掉周末的統計結果。方才你所說的訓練時長,還有訓練天數,都存在着嚴重的誇大之處。方才整整的三千七百萬円的結果,存在太多水分了。”
一番話語說完,真知子的眉宇已經揚起,有些得意地翹起嘴角,爲自己如此之快的反應速度感到有些自豪。
宮川聽着真知子的反駁,眼睛不斷地瞄向自己準備的資料。在周末熬夜工作的成果還是沒有白費。雖然對方律師反應很快,但也基本在自己的預料之内,
漸漸地,宮川的心裏也不斷有了底氣。
自己……自己在北原面前,不想輸給這個女人。
這個叫真知子的律師,雖然……雖然确實長得挺漂亮,但一定不是北原喜歡的類型,一定不是。
宮川随即擡起頭,望向面前的真知子。在不知不覺中,宮川仿佛也已經帶有了幾分北原法律戰的風格——那就是布置陷阱,等待對方踏入,然後收網。
卻聽得這個東大畢業的女律師說道:“也就是說,黛律師。你是認同我們計算原則的,即青葉台公寓必須補償給我們另尋場地的租賃費用,是不是。”
那有些清冷的聲音從面前這個看起來有幾分乖巧氣質女生口中發出。
真知子聽到這個反問的瞬間,頓時呆愣住。她想說不是,可是剛剛她的确在順着對方的思路調減着不合理的數額,然而如要說“是”,卻又未免顯得太蠢。畢竟按照對面的算法,算出來足足三千多萬的賠償金。
“是這樣的,宮川律師。”真知子咽了一下口水,答複道:“剛才我的回複,并不代表我們認同你們的算法。我想請宮川律師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僅僅隻是爲了道路通行卻要支出如此高達數千萬円的費用,請問這合理嗎?”
“那我也想請黛律師,設身處地地替我們想一想。僅僅因爲要把球場讓給你們通行,我們就要另尋場地,維持額外承擔高達數千萬円的費用。請問,這對我們來說,這又合理嗎?”宮川望着面前的真知子,直接反問道。
似乎是沒料到面前的對手,在自己話音剛落下,立刻又能進行反問,真知子隻是張了張嘴,但卻一個詞也蹦不出來了。
面前這個叫做宮川的女律師,别看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樣,但已經俨然頗有一副談判老手的模樣了。
真是難纏啊。
“宮川佐枝子。”真知子在内心中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将面前這個女律師的名字牢牢記下。
宮川看着對方沉默的樣子,再度發起了進攻:“我想請對方正面回應我們。你們究竟願不願意補償我們另外尋覓場地而發生的額外費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