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先生?”女傭愣了下,說,“小姐,我不知道。不過,厲先生并沒有去樓下,他房間的門也還是關着的,我想,他應該還沒起床吧。”
“哦。”顧小念點了下頭,“好了,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
她洗漱完,剛打開房門,準備去樓下,就見外面站了一個人。
晨曦落在他俊美的臉龐上,照出他眼下的深色淤痕。
他眼睛下面是濃濃的黑眼圈,一看就知道,他昨晚肯定沒睡好。
下颌上冒出了一層淺淺的胡茬,他也沒刮,看着有些頹廢。
看到他,顧小念一愣。
厲南铖上前。
泛着血絲的眼看向她,開口,聲音沙啞:“你起來了,昨晚睡的還好嗎?”
顧小念抿了抿唇,沒說話。
他朝她笑了下,又說:“餓了嗎?要不要下樓去吃點東西?我們一起下去吧。”
他言語神情間,都帶上了刻意的讨好。
在她面前,他放低了姿态。
看着他這幅小心翼翼讨好的姿态,顧小念又覺得有點心疼。
但一想起他做的那些混賬事,她不由得沉下臉,沒擺什麽好臉色給他看。
“我昨晚睡的挺好的,看起來,你好像睡的不好?”她明知故問。
雖然她冷着一張臉,厲南铖依然讨好的笑道:“嗯,我昨晚沒睡,睡不着。”
一晚都沒睡?
看着他眼睛下面的黑眼圈,顧小念有點心疼,嘴上卻兇巴巴的說:“你當然睡不着了,虧心事做多了,怎麽會睡得着。”
厲南铖不反駁,順着她的話點頭:“嗯,我是虧心事做多了,所以才睡不着。昨晚,我一直在想,我該怎麽做,才能讓你原諒我。”
他這個态度,讓顧小念都不知道該怎麽怼他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将房門帶上。
擡頭看了看他,然後說:“厲南铖,你瞞了我這麽久,又編了那麽多謊話騙我,你覺得我會輕易原諒你嗎?你知道你做的最過分的事情是什麽嗎?”
他臉色微變,緊抿着唇,搖了搖頭。
顧小念看着他的眼睛,說:“你最過分的,是隐瞞了我和天天的關系。如果不是從唐安妮那裏知道,我是不是就永遠都不知道,天天是我的孩子?”
厲南铖臉色又變了下。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沙啞着聲音說:“我是害怕失去你,所以才會瞞着你。對不起,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對,我看你和天天相處的很好,你也已經拿他當親生孩子一樣看待了,所以我想,告不告訴你真相,可能都不是那麽重要了。”
“怎麽會不重要。”顧小念緊了緊拳頭,“這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我的親生兒子就在我身邊,我卻什麽也不知道。你還告訴我,說這不重要。”
“那對你來說,什麽樣的事情才是重要的?”
厲南铖沉默。
片刻後,他低聲道:“小念,對不起。”
“現在說對不起有什麽用。”顧小念轉過頭,看着白色的牆壁,“厲南铖,我昨晚也想了很多,我一直在試圖說服自己原諒你,可是我真的沒辦法。至少,我覺得我沒辦法這麽快就原諒你。”
“所以,如果你是來找我要答複的,我現在沒辦法答複你。”
“那你慢慢想,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我。”對他來說,她沒有直接判他死刑,就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
這代表他還有機會彌補。
“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回去?”顧小念将話題叉開。
她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回家。
她很想很想厲小天。
一想到他就是她親生的孩子,她就想馬上見到他,再好好抱抱他。
他前五年的生活,她都缺席了。
盡管這并非她所願。
可是,她心裏依舊會覺得愧疚。
她沒能讓她的寶貝在完整幸福的家庭裏出生。
她讓他過了很多年單親家庭的生活。
不管當初她和厲南铖之間發生了什麽,孩子都是無辜的。
她确實不是一個好媽媽。
她不知道,她當初爲什麽會答應他這麽荒謬的要求,竟然會爲了還錢,就幫他生了個孩子。
現在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怎麽會做出這種事。
就算當時顧家欠别人錢,很缺錢,她也不應該拿自己的孩子去換啊。
隻可惜,她丢失了那段記憶。
什麽也不想起來了。
“再過幾天,現在他們還不肯放人,我也不能貿然帶你走。等你正式入了莫西家族的族譜,他們就再沒什麽借口将你繼續留下來了。那時候,他們要是還不肯放人,就隻能使用一些非常手段了。”
“非常手段?”顧小念愣了下,眼裏流露出一絲擔憂,“不會是要動用武力吧?”
“不會。”厲南铖看出了她的擔憂,說,“最多隻是從經濟上和能源上壓制他們,z國現在使用的很多能源,都是從A國運過來的。如果給他們斷了,會對他們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影響。”
“所以,就這一點上,他們就不敢冒險。”
“到時候,他們必須放了你。”
顧小念也不大懂這些。
但聽到厲南铖說的要讓她正式入莫西家族的族譜後,她眉頭立即就皺了起來。
“我根本就不想入什麽族譜,你知不知道他們這邊的規矩,一旦我成了莫西家族的人,就必須留在這裏了。”
“他們要我和以前的生活告别,其中也包括以前的婚姻。”
“我一旦入了族譜,他們就不會放我走了。”
“這不可能。”厲南铖肯定道,“我知道他們的規矩,但厲家也有厲家的規矩,由不得他們說了算。”
“你别擔心,有我在,我一定會帶你回去的,誰也留不住你。”他伸手,想要像以前那樣摸摸她的頭安撫她。
手才剛伸出去,就被顧小念躲開了。
厲南铖臉色微微一變,眼神黯淡了下。
顧小念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就怕看見後,她會心軟。
這件事情,她真的沒辦法輕易原諒他。
她的躲避和排斥像一根尖銳的針,猛的一下刺入他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