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根接着道:“我沒胡說八道,去年我去生子家玩,聽到生子他爺爺和幾個老頭在房山下面閑唠說的。”
“到底咋回事你說。”王乾亮催促。
原來乾隆二十五年那會,二根的親爺爺去大清與高麗邊界行事,正好看到一個小夥子被倭國人打打,打的沒氣了,他們以爲打死了,就讓二根爺爺把他推出來埋了。
結果二根爺爺要埋時發現這個人還有口氣,就把他救活了,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起初那人也不說話,還有點神經兮兮的。
剛開始二根爺爺看他傷好了想讓他走,但看他那樣就沒讓走,怕有個什麽閃失。
幾年後他漸漸好起來,說當初是被倭國人抓的壯丁,過來送貨,因爲不小心弄壞了,被倭寇打。
爺爺一看他也是苦命的同胞,細問之下家人都被殺了,于是把他留了下來,從此和他兄弟相稱。
乾隆四十五年二根爺爺突然失蹤了,那時候二根的父親年齡還小,他就照顧二根的奶奶還有爹。
幾年後二根奶奶因病去世。
“那你爹知道這事不?”王乾亮問。
“應該是知道的,有次我偷偷向我爹問這事,還挨了我爹的打,說老一輩人的事我一個毛孩子少問。”
王乾亮又問:“那你哥的事你跟你爹說過沒?”
“我哪敢啊,這些年無論我和我娘,隻要誰不注意提到我哥的事了,他準保大發脾氣。”
晚上,王乾亮躲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王乾亮并不是不想幫二根,但當年大根的事情給他造成的心理的陰影太深了,手心裏的那個傷疤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有一些遊離于我們所熟知的世界之外的無名力量的存在。
按理說如果說大根當年的死是因爲意外,卻是打死他都不能信的。
二根說的那套玄乎的東西又實是讓他不能信服,使王乾亮左右爲難。
整個晚上都渾渾噩噩,半夢半醒,一會夢到和李少爺吵架,一會夢到與二根重又回到那個洞裏見到大根,大根叫他們快跑!
第二天早上,王乾亮口幹舌燥地從床上坐起,頭疼地厲害。
二根見他這個樣也沒有多說什麽,簡單道别就走了。
待二根走遠後王乾亮看到他擡手擦臉,應該是哭了,身影蕭索,與昨天見面時的滿臉興奮判若兩人,王乾亮呆呆地立在門前,心裏百味雜陳。
許久後他攤開手,看看手心裏的疤痕,歎口氣!
命裏該有八角米走遍天下不滿升!
王乾亮一跺腳,向遠方的二根跑去。
去往浦鄉的馬車上!
二根沖着王乾亮壞笑,王乾亮惱道:“我是回家看我娘去,你笑個屁啊。”
二根道:“我在想好不容易來一趟城裏,該給我嬸子帶點禮物啥的,結果讓你一打岔又給忘記了。”
“滾!”
二根家堂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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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上西瓜,二人商量該怎麽下手。
“這陣子我爸媽都忙着下田種麥子,三五天内不會顧忌我們,倒不用擔心他們發現,我爺爺平日裏也不會出門,白天村子裏來往人多,隻能晚上幹”二根道。
王乾亮說:“那還有看果園的老孫呢?”
老孫是村子裏看果園的老頭,已經有十幾年了。
二根胸有成竹地道:“這段時間我看了,老孫晚上一般十點前會在園子裏轉一圈,但是咱們行事的那個角落他一般轉不到那裏。”
“有點冒險,再說了,我們晚上動手得有火把照明,而且動靜肯定不小,再加上如果亥時後再開始幹,我估計時間不太夠用,那個地方我記得還挺深的,起碼在一丈以上,一晚上恐怕幹不完,如果到第二天還沒搞定,怕被他發現了。”王乾亮還是有疑慮。
二根道:“我自有辦法,你等着瞧好吧。”
晚上天剛一擦黑,王乾亮和二根拿上工具,二根把一個小小的黃布袋裝口袋裏就出發了。
出發前二根從床底下拎出兩瓶二鍋頭,王乾亮無語,“咋滴,幹活前還喝點酒壯壯膽啊?”
二根白了他一眼,“咱們請老孫喝酒,他喝多了也就早睡了。”說罷像看傻子一樣的看着王乾亮。
王乾亮道:“就咱倆這酒量,陪着老孫喝,估計沒把老孫喝多,先把自己放倒了。”
“放心,我人稱浦鄉酒神,一斤酒下肚也就是熱熱身。”二根拍拍胸脯一臉得意。
王乾亮一腳踢過去,“你說喝一斤米酒我還信,昨天你才喝四兩臉就跟猴屁股一樣,還沒我能喝。”
二根捂着屁股躲開王乾亮的腳,“我不就這麽一說嗎,主要靠你那三寸不爛之舌嗎,他一個糟老頭子,你天南海北的一侃,沒個三五句就把他侃暈了,哄他多喝點,咱們兵不血刃,就把那老家夥整趴下了。”
王乾亮被二根一頓捧,有些飄飄然。
二根一揚下巴殼,“出發!”
從果園外圍找到行事的地點,先把扛着的鐵鍬等工具扔進果園,然後二根拎兩瓶酒,倆人就大搖大擺地向正門走去。
走到門口,就看到老孫正坐在果園門口的破屋子旁邊的一棵果樹下的搖椅上搖着蒲扇瞌睡呢。
覺得有人走近,老孫睜開眼,正看見二根笑得滿臉是牙。
“二根,你這小兔崽子,是不是又盯上我這園子裏的果子了。”
二根忙上前,頭搖得像波浪鼓,“哪能啊,老孫爺,之前我那不是小不懂事嗎?這不今天我亮子哥回來了,我倆一早就想找您聽故事呢,順道孝敬孝敬您。”
一看有酒,老孫眼裏頓時就有了光彩,不過還是在極力掩飾。
“你是怕你倆喝酒讓你爹抓住揍你吧?”
二根忙一臉被戳穿的尴尬相笑嘻嘻道:“主要是想聽您講故事。”
老孫不疑有他,看向王乾亮,“小亮,你可是自打上了私塾少回來了,整天就是這個二根給我搗亂了,你去園子裏摘幾個果子下酒吧。”
“不用,我這帶着呢。”說完二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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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法一樣從背後拿出一袋花生放到老孫邊上的小方幾上。
老孫拿在手裏看了下,咂了咂嘴,“五香花生米,還是你小子對我老家夥的脾胃。”說罷也不客氣,從躺椅上跳下來,一溜煙跑進屋裏了。
王乾亮偷偷向二根道:“這老家夥看樣子少說也有七十幾了,怎麽看這身子骨也不像啊。”
“他這是酒蟲子成了精了。”二根揶揄道。
進屋不大一會的工夫,老孫從屋裏端出一個青花大碗,裏面已經裝了滿滿一碗的五香花生米,還有三隻酒杯,擺在躺椅旁邊的小桌上,又喊二根進屋搬了三把凳子出來。
二根擰開一瓶酒,忙着給老孫倒上,倒完順勢就把那個酒瓶放到老孫面前的桌子上了,又擰開另一瓶道:“老孫爺,今兒個,您自己一瓶,我們哥倆一瓶,咱誰也不搶誰的。”
老孫笑罵道:“你個小兔崽子,我啥時候搶過你酒喝了。”
二根一邊倒酒,王乾亮沒話找話,“老孫爺,自打我去上私塾前見過您幾回,到現在也有十來年了。”
老孫擡起頭一臉神思狀,“我來看果園這一恍也有十多年的光景了。”
因爲有酒,老孫的情緒高漲。
二根借勢舉起酒杯,“老孫爺,難得咱爺仨聚到一塊,我們倆敬您一杯。”
說罷在老孫下首碰了一下杯,一仰脖喝了下去,忙張開嘴滿臉痛苦地直吸氣,好像是極爲難咽的樣子。
見此情形,老孫哈哈大笑,把酒放到嘴邊卻不一口全喝下,隻喝了半杯,卻也不急着咽下,眉頭微皺腮幫輕輕鼓動幾下,這才心滿意足地咽下,同時嘴裏發出享受般的一聲。
“啊---”
看二根一口一杯王乾亮也有些吃驚,看來今天這小子挺豁得出去啊,這是想三下五除二,不等老孫有所察覺,直接灌倒!
王乾亮自也不甘落後,忙舉起杯和老孫碰了一下。
“二根和我說您故事講的精彩,跟戲園子有一拼,我今天是特地和亮子來找您喝酒聽故事呢。”
老孫不疑有他,聽到誇反而很高興,“嗞--”,一口把杯裏剩下的酒一飲而盡,一臉陶醉。
伸脖子也是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
王乾亮眼一閉,心一橫,以最快的速度把整杯酒倒在嘴裏,不等酒味揮發就一口咽下,免得呆會酒氣太大咽不下去。
不過酒剛一入喉卻覺出不對,這酒怎麽像是白開水,毫無白酒的辛辣刺激感?
他轉頭向二根的方向看去,同時也明白了二根的用意。
想到這王乾亮難免有些慌亂,怕被老孫看出馬腳。一口氣沒喘勻,被狠狠嗆了一口。
二根覺出了他的反應,也向王乾亮看來,不料正好對上噴出的一口水,被噴了滿身,甚是狼狽。
王乾亮劇烈咳嗽,同時手在桌子下對着二根的大腿狠狠掐了一下,二根雖然疼卻怕露餡,不敢大聲喊。
老孫也被王乾亮這突然的舉動吓了一跳,随即哈哈大笑起來,“臭小子,慢慢喝,急個啥。”說完心疼地看着他的酒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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