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條道路綿延進隔離帶後的軍事據點。卡車駛過,壓出胎印。
據點裏那有着巨大天線的通訊大樓内部,一名軍服左肩位置繡着兩條紅杠的精壯五十歲男性站在通訊設備面前。
他此刻正一臉憤怒,面部的皺紋也因此變得更加明顯:
“你說我兒子他死了?!”
“請您冷靜,伊萬諾夫長官。”
“冷靜?鮑裏斯可是我唯一一個孩子!”伊萬諾夫握拳重重砸向桌面,這一舉動讓在這兒的一名皮克人通訊員吓了一跳。
“是誰幹的!是誰!幹的!”
通訊器另一端的小隊隊長在沉默片刻後,繼續陳述道:“是從外地來的一名新聯邦軍官幹的,根據在場的所有人的口供來看,是鮑裏斯先襲擊了他他進行反擊的。”
“不可能!我兒子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長官……”
“夠了!”他再次握拳重重砸向桌面,而那在一旁的皮克人通訊員也再次被吓了一跳,“我不管那人是不是新聯邦的軍官,你都要将他帶到我這裏來!”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這是命令!”
伊萬諾夫重重挂斷了通訊,他雙手撐在桌上,握着拳頭,語氣兇狠地自言自語着:
“那些新聯邦雜碎,當時發現他們和劫掠有聯系時就該和他們撕破臉……”
突然一聲從通訊室門口傳來的報告聲打斷了他的思路,是一名年輕的人類士兵:
“長官!我們的前線偵察兵傳來消息,最近這片區域的海魔似乎正在籌備一次大規模襲擊。”
“滾!别來煩我!”
“長官,我們需要提前計算應對襲擊需要的兵力和……”
“我叫你滾!聽不見嗎?”
是個人都能看出現在長官心情非常不好,那前來彙報的士兵在被吼住後呆滞了片刻,灰溜溜離開了這裏。
現在,除了伊萬洛夫外,隻剩那皮克人通訊員還坐在屋内。
他緊張地盯着通訊終端的桌面,祈禱着長官沒有注意到自己。
‘求求你快點走吧,快點走吧……’
他這樣想着,在終端的操縱鍵盤上按下空格又按下删除鍵,裝作自己好像在認真工作全然沒有注意到周邊環境的樣子。
空氣被大口吸入伊萬洛夫的肺中,他強迫自己從悲憤中冷靜下來,走出據點,發動了據點外的一輛軍用吉普。
這裏離小鎮隻有兩公裏,走路也要不了多少時間,但此刻哪怕是一秒鍾他都不想多呆,他現在就去小鎮的警衛所當面将他兒子死的事弄個清楚。
吉普停在警衛所前的水泥空地,伊萬洛夫跳下卡車,氣勢洶洶地走進警衛所。
警衛所内側面空地并排放着三具被屍體袋裹起的屍體,警衛隊長正在這三具屍體一旁拍照标号。
“鮑勃!我兒子屍體呢?!”
“長,長官?”
警衛隊長似乎沒有想到伊萬洛夫會這麽快親自到來,他慌張地停下工作,放下手中的相機和筆。
屍體袋沒有拉攏,死亡者的面容暴露在外。
(本章未完,請翻頁)
伊萬洛夫看着他那腦袋上開了彈孔的兒子,如失了魂一般,渾身無力地向着着他兒子屍體走去。
警衛隊長靠到牆邊,給他讓開了位置。
彈孔周邊血液已經變幹結痂,伊萬洛夫跪在地上托起他兒子的身體,将手撫在他兒子的臉頰上。
“鮑裏斯,我的鮑裏斯……”
這名老長官威嚴的面容被悲傷籠罩,警所裏其他衛兵夜從各自的辦公桌後探出頭來。
警衛隊長在注意到了那些站起看向了這邊的隊員,趕忙擡起手用眼神拼命示意他們坐下别注意這邊的事情。
“鮑勃!”
“啊!在!”
“殺死我兒子的人在哪?!”伊萬洛夫站起身,拭去了眼角的淚水,嚴肅地質問着。
“應該還在酒館,但我覺得我們還是别去找他比較好……”
伊萬洛夫全然不顧鮑勃的話語,轉身向着警衛所外走去。
“等等長官,那可是新聯邦的人。”
老長官并未停下腳步,沒有辦法,他也隻能跟上伊萬洛夫一同沖出警衛所。
這裏離酒館不遠,老長官氣洶洶地走到酒館前,一腳踹開了酒館大門:
“是誰開槍殺了我兒子!”
酒館的大門又一次被粗暴地打開,酒客們也再一次被從大門外走進的人吸引去注意,而阿爾法也同樣還坐在他的老位置。
“是誰!”
憤怒的視線掃視着酒館裏的所有人,他們都知道這次沖進來的人是這片地區的軍事主管伊萬洛夫,也是鮑裏斯的父親。
酒客們無不從此刻的伊萬洛夫身上感受到了強烈的威壓,部分酒客在他的注視下,擡起手顫顫巍巍指向了坐在吧台前的阿爾法。
“是你?!”
順着一旁人的指向,伊萬洛夫惡狠狠地看向了坐在那兒喝着酒的阿爾法。
他三步并作兩步,走向前一把抓起了阿爾法的衣領。
“就是你殺了我兒子鮑裏斯?!”
“是又如何。”
冷漠的語調從阿爾法口中傳出,伊萬洛夫那原本就在爆發邊緣的情緒被一下點燃:
“那是我的兒子!你居然說是又如何!”
話畢,伊萬洛夫舉起左手對着阿爾法的右臉就是一拳。
警衛隊長鮑勃見軍區長官如此激動,趕忙沖到伊萬洛夫和阿爾法之間将他拉開。
他陪着笑臉,低頭哈腰道歉道:
“對不起,對不起,我長官他情緒有些激動,還請不要在意。”
剛剛那拳力道很足,阿爾法撇回被拳頭打向一邊的腦袋,撫平胸口被抓亂的衣領:
“你兒子在這片地區可不受人待見,我隻是爲民除害。”
“你胡說!鮑裏斯是一個好孩子,他從未做過什麽壞事。”
“是麽。”
阿爾法環視了一圈周邊盯着這裏看熱鬧的人們。
“如果真如你所說,那你在這裏的人們對你兒子的看法又是如何?”
順着阿爾法的視線,伊萬洛夫看向周邊的人群,但人們面對他憤怒樣子紛紛看向了别處,陷入沉默。
人群這樣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可伊萬洛夫并不會認可這樣的答複:
“就算真是這樣,那
(本章未完,請翻頁)
也不是你殺他的理由,一命償一命,天經地義!”
“是啊,”阿爾法輕蔑一笑,側身拿起酒杯,“一命償一命,如果真是這樣,我已經死七百八十一次了……”
七百八十一,這個數字讓在場所有人幾乎都倒吸一口涼氣,人群中也傳出擔憂的竊竊私語。
按照此刻的語境來理解,就是說他已經殺死七百八十一人了,加上他擁有新聯邦的三級軍事權限這件事,這也間接說明了阿爾法身份的特殊與危險。
“長官……算了吧……”
明白阿爾法的威脅性後,警衛隊長似乎想要拉着他長官就此離開,如果真惹出什麽麻煩讓新聯邦對複興組織實施制裁可就不妙了。
伊萬諾夫還沉浸在喪子之痛的悲憤中,但他的大腦還是保持着相對冷靜,這點可以從他沒有直接對阿爾法拔槍看出。
所以阿爾法剛剛那句話背後的内容他自然也能明白。
盡管十分憤怒,伊萬洛夫也還是妥協了下來。面對大局,他還不至于完全被個人情感左右。
他掙脫抱着他的鮑勃,惡狠狠地盯着面前的阿爾法沉默片刻:
“别以爲就這麽算了!我知道你們在這幹了些什麽惡心勾當,該死的新聯邦。”
說完,他轉身準備離去,但就在這時,阿爾法從後方叫住了他:
“等等,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們明白。”
伊萬洛夫停下腳步,并未回頭,而他身邊的警衛隊長則目不轉睛地看向阿爾法。
“我并不是新聯邦的人,新聯邦隻是單方面宣稱我是他們的人而已,要論我對新聯邦的看法,我和你一樣,非常讨厭。”
人群陷入如死一般的寂靜,鮑勃聽着這消息也一時間愣在原地。
片刻過後,伊萬洛夫輕哼一聲,大踏步離開酒館,而周邊的人群也伴着他的移動緩緩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阿爾法已經不想繼續在這裏呆下去了,一早上連續被找兩次麻煩,他需要去外面點兩根煙宣洩一下才行。
他在人群的注視下,邁開步子,走向酒館大門。
哐哐兩聲,酒保和酒客們盯着逐漸停止擺動的木門,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開始讨論起剛剛發生的事件:
“殺死了七百八十一人,新聯邦想要拉攏他,那家夥身份可不簡單啊……”
“鮑裏斯怎麽就惹上了這種人。”
“呵,那小子活該,他老爸也是,重來沒管教過他,讓他爲所欲爲慣了。”
“别這麽講,長官他也是爲了保護這裏的民衆才沒時間管他,加上他妻子的死……”
“就算是這樣,他完全不聽我們的意見無條件包庇他兒子也是事實……”
酒館再次變得嘈雜,酒客們的談論聲從四面八方響起。酒保站在吧台後,看着阿爾法留下的四五瓶空酒瓶,拿起了他的酒杯,開始收拾起酒具。
不管阿爾法身份究竟有多特殊,酒保他隻知道他在他這兒消費了不少錢。對于他們這種平民而言,這種事件除了帶來些新鮮話題外,就幾乎沒有其它作用了。
之後幾天想必會有更多人來關顧他的酒館吧,畢竟發生了這樣的事,那些喜歡看熱鬧的家夥絕對會在之後幾天不斷光顧這的。
想到這,酒保臉上挂起微笑。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