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又一杯酒被阿爾法灌下肚,過往的一切也在酒精的作用下從記憶深處浮現。
從在舊世界海底基地出生開始,一直到現在。
他不知道自己曾經究竟在堅持些什麽,他也不知道此刻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麽。
筆記本攤開,774這個數字也更變成了778。
七百七十八條人命,寫在這筆記本上,裏面有惡徒,也有志向遠大的好人。但更多的,是些拼盡全力想要好好生活下去的無辜民衆,以及被命運玩弄的可憐人。
不,不是命運。
他們是被這嶄新世界所有試圖登上權力座椅的野心家玩弄。可說到底,最終終結了他們性命的還是阿爾法。
有罪的人,是他。他自認爲的正義不過是他一廂情願,他從未真正拯救過他人。
一個人的力量,終歸什麽都做不到。
酒精麻痹了大腦,阿爾法苦悶一笑。
有罪就有罪吧,怎麽樣都無所謂了。
風衣的摩挲聲響起,一名一身黑,頭戴牛仔帽的男人坐進了阿爾法身旁的椅内。
這裏位于北部沿海,是複興組織建設的一座名爲普利斯特的小鎮,人口不多,但開墾的田地範圍非常廣。小鎮周邊之所以能大範圍開墾農田,不單是因爲這裏土地肥沃,同時也是因爲南部煉油廠給這裏的農具提供了所需的燃料。
海岸線距離這裏隻有三公裏。
在距離海岸線一公裏的區域,是複興組織設立的寬達五十米、綿延數公裏的由塹壕和鐵絲網組成的隔絕帶。
鐵絲網爲蛇腹式布置,帶有倒刺。除此之外整條隔絕帶每隔一段距離都有一個瞭望塔,瞭望台内有士兵全天候站崗。
“我們已經确認了舊世界特工伽瑪的死亡。”
坐在了阿爾法身旁的男人取下帽子露出他那中長的短發,淡淡開口:
“不愧是曾經舊世界最出色的特工,既然你已報仇,那是不是也該考慮接受我們邀請你加入新聯邦的請求了吧?”
“沒這心情。”
“行吧,就算你不加入,我們也會保留你的三級軍事權限。我們隻希望你能明白,新聯邦的大門随時向你敞開。”
阿爾法提起酒杯灌了一口烈酒,沒有說話。男人見此情形,拿起帽子從座位起身準備離開。
在離開前,他對着阿爾法淡笑着開口說道:
“喝酒就像抽煙,對身體的危害巨大。煙主要傷肺,酒主要傷肝。如果不想年老後落下一身毛病的話,最好還是少喝點吧。”
他的勸告顯然沒有作用,甚至還起到了反效果。
隻見阿爾法從衣服内袋裏抽出了一根煙,将其叼在嘴裏并點燃了它。
煙氣緩緩升起,男人看着他,微微一笑:
“就這樣吧,從今後起我就是你的接頭人了,還請多多指教。需要我介紹下我自己嗎?”
顯然,這個問題問的有些多餘,因爲阿爾法根本不理會他。
“哈哈,好吧,既然沒有興趣,那我以後再介紹我自己吧。可别喝出事咯,阿爾法。”
牛仔帽被重新扣到頭上,接頭人将一隻手插進風衣,逐漸遠去。
絲絲火星在阿爾法口中煙的末端閃爍,伴着每次呼吸,灰色的煙氣進入他肺部又被呼出。
現在什麽都不用想,他也什麽都不想想。
就這樣睡去吧,就這樣伴着酒精入夢吧。
……
晨間。
劈裏啪啦,鐵盆落地。
在這酒館外,一名瘸腿的金發少女摔倒在地。她看着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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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掉落的鐵盆,趴在地上慌張地向着盆子爬去。
她在意的并非是盆子,而是盆中一包被塑料袋包了一圈又一圈的白色藥丸。
她撿起那袋藥丸,将其緊緊抱在懷中,好似隻有抓着這些藥物,她才能鎮定下來一樣。
“喲!”
一名臉上帶着刀疤左手插在褲兜裏的十九歲青年走來,他的門牙缺了一顆,說話有些漏風。他的身後跟着兩名十七歲跟班,一名身材矮胖,一名身材高瘦膚色黝黑。
“你又去找新聯邦的那些混蛋出賣肉體的吧,達莉亞。”
達莉亞緊緊抱着裝藥的袋子,抿了抿嘴,低頭緊張地看着地面,并未說話。她試圖離開,但她剛邁開步子就被那青年一把推倒。
鐵盆再次跌落,哐當一聲。達莉亞死死抱着懷中的藥物,臉上的表情因倒地的疼痛而略微扭曲着。
“臭婊子,特麽不理我是吧!”
青年一腳重重踢在了達莉亞的側腹,達莉亞因此發出痛苦的呻吟。
“你這種下賤的東西就不配像人一樣站着,就和你那智障弟弟一樣!”
說完,這青年發出一陣笑聲,同時他身後的跟班也跟着發出了附和的譏笑。
達莉亞依舊沒有說什麽,她隻是趴在地上,逆來順受地接受着一切。
此刻她唯一在意的,隻有懷中的藥物,因爲這藥物是用來緩解她弟弟病症的,是她用了很大代價才從這小鎮的新聯邦據點那兒換來的。
隻要這藥還在,那不論他們對她進行怎樣的侮辱,她都能夠接受。
可這些混混們又怎會就此滿足?隻見那青年踩着達莉亞的身體,一把從她懷中扯出了藥物。
“這就是你從新聯邦那兒換來的東西?”
“不!不!還給我!”
達莉亞叫喊着,試圖從地上爬起。
但那青年直接一腳踹在她的肚子上,強烈的痛楚迫使她再次倒地。
“你不會以爲你那智障弟弟還有救吧,區區一個弱智,就算治好了也能浪費糧食!我看他還是死了比較好!”
“還……給我!”
混混聽着這聲音,低下頭看向了那在倒在地上眼角挂着淚珠目光兇狠的達莉亞。
對于他們這種人而言,被玩弄的目标越是反抗他們就越是興奮。就如貓不會立即吃掉抓到的老鼠一樣,他們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折磨她,看着她不斷掙紮反抗。隻有這樣,她最後奔潰的樣子才能足夠有趣。
一名皮克人路人推着運貨推車在一旁停下,看上去他想要制止這裏正在發生的惡行,但青年在注意到了停下來盯着他看的路人後,惡狠狠地對着他叫道:
“看什麽看!皮克人雜碎!你知道我老爸是誰!再看當心我把你車也給砸爛!”
在青年這樣的威脅下,皮克人路人經管很憤怒,但最終還是不敢出面制止他的行爲。因爲在這小鎮的所有人都知道,這青年是這片區域複興組織幹部的兒子,招惹他完全是自讨苦吃。
于是這名皮克人推着車,避開了這裏。
周邊其他行人也是如此,面對這裏發生着的霸淩事件,全都刻意避開到了别處。
“說到哪兒了?”青年重新将注意力放到達莉亞身上,“哦,對了,這東西你很想拿回去吧?”
說着,他捏着袋子,舉到達莉亞的面前晃了晃,他在達莉亞伸出手即将夠到袋子的瞬間又将其抽了回去。
“啧啧啧,你想要拿回去的話,就要按照我們說的去做,”說着,他露出壞笑看向了身後的兩人,“呐,是吧夥計們?”
“還給我……什麽,我都會做的……”
“吼吼,看來你真的很愛你的弟弟啊,那,你就先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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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汪汪地叫兩聲如何啊?”
尊嚴什麽的,她早在很早以前就已經放棄了大半,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她也并非不能做到。
隻見她四肢撐地,就如動物一樣,随後兩聲汪汪聲從她喉嚨裏擠出。
聽着這叫聲,混混們無不發出一陣譏笑,那帶頭的混混更是再次一腳踢在了達莉亞的腹部上。他看着痛快地捂着腹部的達莉亞,臉上露出惡心的扭曲笑容:
“果然還是這副模樣适合你,向新聯邦谄媚的臭婊子!”
“還……給我……”
“想要麽?哈,那你就自己慢慢撿吧!”
話畢,那青年一把撕開了裝着藥丸的塑料袋,一粒粒白色的藥丸從空中落下,掉落地面,同灰塵和碎石融爲一體。
這樣,就能結束了。
這樣,這些家夥就會離開了。
弟弟還是家等着她,她必須盡快回到家才行。
隻是這樣,已經很好了。
她這麽想着,開始伸出手顫抖着去捏起地上的藥丸。
“喂……你們這幫小屁孩在做什麽……”
一聲低沉的男聲從酒館所在方向傳來,混混們被其吸引了注意。
順着聲音看去,隻見阿爾法拿着酒瓶渾身散酒氣站在一旁。
“呵,哪來的酒鬼,别多管閑事,信不信老子連你一起揍。”
這樣的威脅對阿爾法完全不起作用,他現在正郁悶着,渾身的怨氣無處宣洩,而且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理性早已無法壓制他内心此刻的憤怒。
隻見阿爾法打了個酒隔,擡手一抛直接将酒瓶砸向那名矮胖跟班的腦袋。
伴着一聲清脆的砰聲,帶頭的青年一臉憤怒地舉起了拳頭:
“你特麽!”
他的話還未說完,一記老拳直接迎向了他的鼻梁。
霎時間,大量鮮血從他斷裂的鼻梁處流出,他甚至沒有機會喊疼,右臉就又接上了一擊左拳。
強烈的沖擊将他擊倒在地,他捂着臉和鼻子,擺動着雙腿不斷向後挪動着。
阿爾法看着他,一臉冷漠,從腰間抽出槍指向了他的胸口:
“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另外倆跟班混混見此情形,早已顧不了多少,直接撒開腿跑沒影了。
“我,我可是這裏複興組織軍隊管理者的兒子!你殺了我,隻會給自己……”
手槍上膛,槍口指向了他的腦門:
“沒有更多了?”
見面前這家夥完全不怕複興組織,這青年也一下慌了神,他結結巴巴地道歉道:
“對…對不起…放,放過我吧……”
“滾。”
簡短的一個字傳進這青年的耳内,他也顧不得那不斷從鼻裏流出的血液了。他飛速起身,灰溜溜地跑離了此地。
看着離去的混混,阿爾法從衣服内袋裏抽出一個金屬酒瓶。在繼續猛灌兩口酒後,他踉踉跄跄地向着他的摩托走去,打開了挂在摩托側面的儲物箱,箱内放着他複合弓以及不少新聯邦的貨币。
他是來取酒錢的。
這突然出現的奇怪男人并未讓達莉亞覺得有多高興,他的所作所爲搞不好會讓她以後的日子更加難過。但至少現在,她心裏确實多少有一絲感謝之情。
畢竟,她已經很久沒有被人幫助過了。
可不管現在她是什麽心情,又或是之後她的日子會變得如何,她此刻都要趕緊撿起地上的藥丸才行,因爲她的弟弟還在家等着她。
一粒粒藥丸從地上撿起,她小心地抹掉黏上的灰,将其放入盆中。
以後如果有機會,再對剛剛那出現的男人說句謝謝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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