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對自己告白一下子有些慌亂的阿爾法,莉安發出一陣輕笑。
說實話她挺高興能看見阿爾法這樣的反應,要是他面對自己的告白反而還一如往常一言不發,那她反而會覺得有些難過吧。
阿爾法扶着摩托恢複了平衡,瞄了一眼在那兒笑着的莉安。
或許他早已預料到了現在這樣的發展,或許他也早就想好了面對這種情況時他應該如何拒絕對方的好意。
但此刻,阿爾法卻說不出話來。
他是背叛者,是僞裝者,在舊世界執行任務的時候,他通過僞裝欺騙過很多女性,他也爲了完成任務而讓七百七十四人死與他的手中。
這裏面有好人,有壞人,也有對他僞裝的身份用情至深之人。不過,像這樣對他真實身份直接表白的,莉安還是第一個。
他本以爲面對這樣的情況可以輕易做到拒絕對方,可真的到了這一步他卻一下不知該如何應對。
至少,他明白,拒絕是必須的,現在他必須給出一個斬釘截鐵的回答。
他拿出筆記本,在774下補上了今天早上他開槍擊殺的三人。
在寫好數字片刻後,阿爾法看向莉安,一臉嚴肅:
“對不起,我法給予你想要的答複。”
面對阿爾法的回答,莉安并未感到意外。
“是麽,”她淡淡一笑,渾身輕松地站起身,“是啊,不過就算你沒法給出我期待的答複,我也會擅自繼續喜歡你的,因爲這是我現在最真實的真正屬于我自己的想法。”
她邁着輕松的步子,往前踏了兩步,望向遠處的風景。
“阿爾法,我有一個請求,”莉安用着輕松地語氣說着,“如果,情況真的惡化到無法挽留的地步,我希望,你能殺了我。”
“什麽?”
聽着後方阿爾法的疑問,莉安帶着釋懷的笑容轉過頭看向他:
“比起逐漸丢失自我,那倒不如成爲那被你銘記的數字中的一員,你能答應我嗎?”
“……”
“那我就當你答應了,阿爾法。”
說完,莉安伸了個懶腰,發出一陣慵懶的聲音。阿爾法看着她,他看得出她現在的不安,他也能理解莉安的想法,隻是,除此之外,他似乎什麽也做不到。
他有他的理念,他有他堅持的東西,他是真的想幫助莉安,他甚至也做好了犧牲自己自由的覺悟。但同時他也在思考,他所做的這一切是不是隻是在自我感動。
他背負了太多的罪孽,他從未忘記他筆記本中記錄的數字的含義。或許,這注定是一條偏激的道路,一條注定孤獨的道路。
當受難者本人都表示出了她的想法,那是否應該忽略她的意願轉而繼續頑固地做那些自認爲是對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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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爲了拯救她的那些事呢?哪怕到頭來一切努力或許都不過是竹籃打水。
貫徹理念的道路是崎岖的,這條路上會遇到很多與理念相矛盾的事,或是做出很多看似與自己理念相違背的事。
有的時候,比起理念,更重要的是當下。
人就是矛盾的生物,一輩子都在矛盾中度過,沒有什麽事是非黑即白的。那在舊世界長大,由舊世界培養成爲舊世界走狗的阿爾法遠比其他人都清楚這個道理。
他尊重莉安的決定,因爲莉安是一個有着自主人格的人,既然是人,那她自己的一切想法阿爾法都會尊重。
“這樣就好了麽?”他冷漠地看着莉安。
這簡短的一句話裏面有太多的意思,這句話既是在詢問她難道就這樣接受自己的命運了嗎?也是在詢問她真的不需要他再做些什麽了嗎,或是他真的什麽都做不到了嗎?
“嗯,這樣就好。”
莉安給出了她的回答,平靜,冷漠。
聽着這樣的答複,阿爾法歎了口氣:“好吧,那,接下來去哪兒?”
這是阿爾法第一次在這件事上尋求她的意見,她轉過身看着他,臉上露出笑容:“隻要能呆在你身旁,哪兒都可以。”
“……”
從這裏往北沿着海岸線走是新聯邦的據點,往東是一片汪洋大海,而南面又被舊世界控制,他們能去的地方并不多。
如果能有一艘輪船,他們或許可以沿着海岸線往南偏東的方向渡海前往皮克人領地所在的大陸,但眼下他們除了往北,就隻剩往西更加一望無際的荒漠前去一個選項。
不過,西面荒漠上有不少被大爆炸摧毀的城鎮廢墟,在經過廢墟遍地的荒漠後往北度過高原靠近海岸的位置有很多礦區和油井,那有着一個新興勢力。
“那就繼續往北走,找一處定居點準備些物資,之後事,走一步算一步吧。”
“嗯。”
阿爾法撇了眼手腕上的手表,現在是中午十二點:“那我們等下午太陽落下後再出發。”
“嗯。”
摩托被推到可以遮陽的陰影下,阿爾法蹲下身開始檢查起摩托的狀态。莉安坐在一旁,看着那例行檢修摩托的阿爾法忽覺一陣疲憊。她用手扶着下垂的腦袋,眼皮也不受控制地想要閉攏。
“累了的話就躺下休息會兒吧,”阿爾法站起脫下外套,丢給莉安,“拿去當墊子,下午出發的時候還給我。”
抱着阿爾法抛來的外套,她疲倦地笑着回應了他:
“嗯,謝謝……”
莉安現在太疲倦了,她不知道她突然是怎麽了,巨大的倦意席卷着她,就連思考都變得費勁。她鋪開阿爾法的外套,緩慢側躺下了身。
堅硬的地面哪怕鋪上衣物躺上去的感覺也并沒有變得舒适多少,但莉安卻在接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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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的瞬間就進入了睡夢中。
摩托狀态良好,阿爾法站起身,看着進入睡夢的莉安,陷入沉思。
等她睡醒,差不多也該向她坦白一切,坦白她是克隆人的事了……
……
太陽暴曬,坍塌房屋的陰影下,阿爾法保養着手槍。
外部荒漠道路上,一隊新聯邦的軍事卡車開過。他拿着槍擡起頭看向那向着南方開去的卡車,将手槍彈匣裝進槍中。
經過的新聯邦卡車似乎并沒有注意到這裏的阿爾法,他看着他們,大概能知道他們往南走是爲了什麽。
那小鎮作爲新聯邦走狗的神父死亡,新聯邦必然要以此爲契機介入那小鎮的事務。
他們會重新安排一條走狗,小鎮的情況不會有一點改善。
原本阿爾法打算留那神父一命的,因爲打破既定秩序的代價是難以預見的,況且那神父隻是一條觸手,真正在後方掌控着的是新聯邦。
神父的死,相當于斷了新聯邦的一隻手,而新聯邦又怎能在斷臂後還毫無作爲呢?恐怕,等待着那小鎮居民的,隻會是更糟的未來。
不過既然新聯邦可以在這麽短的時間内做出反應,是不是意味着這附近有新聯邦的軍事基地?歐米伽現在是不是又在那基地中呢?
他如此思考着,全然不知荒漠上遠處的山丘上貝塔也正注視着這裏。
山丘腰部的山洞處,有着一個由同地面一樣顔色的篷布搭建起的小型據點,貝塔呆在裏面,檢查着她的槍械。
前兩日下雨淋濕了她的狙擊步槍,她現在正在用浸了油的抹布擦拭着她槍械的部件,在保養好部件後她會再将其組裝起來重新校準。
遠處,車隊駛過。貝塔拿起她狙擊槍瞄準鏡看向那車隊,看見了那些卡車上新聯邦的标志。
廢墟中的阿爾法肯定也看到了這車隊,不過車隊似乎并沒有注意到阿爾法。
她拿着倍鏡轉向阿爾法所在的倒塌房屋,裏面沒有一點動靜。
阿爾法真的是要投奔新聯邦嗎?貝塔對此表示懷疑。
目鏡中倒映着車隊與房屋廢墟,貝塔感到有些疑惑。
那一直跟在阿爾法身旁的少女是誰?灰色的頭發,灰色的瞳孔以及異常白皙的皮膚,這都不是一個健康人體會呈現的特征。
她了解阿爾法,難道他一直往北前往新聯邦據點的原因是她?
他果然還是一點沒變,從小時候開始到現在,始終如一,始終都是那個天真的家夥。
貝塔微微一笑,歎了口氣,放下倍鏡開始組裝她的狙擊步槍。
時間不多了,而她也需要做好她的覺悟。
在正式同阿爾法撕破臉前,她或許應該給阿爾法打個招呼。
他也知道吧,知道她一直在遠處注視着他,真是個沒有緊迫感的家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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