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安側靠着車窗揉了揉雙眼,她小眯了一會兒,現在剛醒:
阿爾法推開車門,走下車準備去後方取出紮營的工具:“下車吧,今天就在這過夜了。”
“嗯……”莉安打了哈欠,推開了車門,“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阿爾法從後方擡出了一個小燒烤架,他将肉和水都架在上面同其一起搬了出來:“你去找點拳頭大小的石頭,等會要用。”
“石頭?要石頭幹什麽?”
“用來教你在廢土上生存最重要的能力,射擊。”阿爾法一邊說着一邊燃起了烤架中的木炭。
莉安聽着阿爾法的話,神情忽然有些抵觸,因爲她清楚地知道阿爾法這番話意味着什麽,她知道學習開槍就意味着以後奪取他人的性命,她讨厭那樣,她本能地讨厭着死亡和殺戮。
“怎麽了?”
“沒,沒什麽,我會去找石頭的。”
白色的煙氣從火紅的木炭上冒出,烤架上的烤肉在高溫地烘烤下滋滋地冒着熱油。距離晚飯烤好還有一段時間,在阿爾法準備這些東西的過程中莉安也找來了不少的拳頭大小的石頭。
阿爾法将烤架上的肉翻了個面,拍了拍手,看向了莉安指了指十米開外的一個石台階:“看到那個石台了嗎?把石頭每隔十五公分左右放一個在上面。”
“嗯,好的。”
莉安在石台上放了一共有六顆石頭,阿爾法在她放好石頭并返回後從身上的槍套裏抽出了一把從那隊奴隸商那兒搜刮來的一把實彈手槍。
他握着槍頭,将槍遞給了莉安:“拿好了。”
莉安接過槍,槍身冰冷的金屬觸感順着手心傳遍了她的全身,還沒等她來得及适應這樣的觸感,阿爾法就已經抽出了他自己的槍:
“握槍的手法,下身的腳步,以及上身身體的重心,這些都很重要,你先試着射擊下那些石頭。”
“現在就……”
“是的,現在。”
懷着些許不安的情緒,莉安舉起了槍,對着遠處的石頭扣下了扳機。不過槍聲并未響起,她看着手中的槍,有些不知所措。
“你保險沒開。”
“保險?”
阿爾法拿過莉安手中的槍,指了指槍身側面的一個手柄一樣的小裝置:“保險柄,上推爲射擊狀态,下推爲鎖定狀态,有的槍可能是擊錘式的,不過現在那種古董玩意已經很少見了,你現在這槍的口徑是9mm,圓頭,威力不大……”
“我真的有必要了解的這麽詳細嗎?而且,一下子就讓我學開槍什麽的……”莉安忽然打斷了還在介紹着手中的槍械的阿爾法,她右手抓着左臂,神情有些憂慮。
阿爾法緩緩放下手中的槍,用疲倦地神情看着莉安:
“我說過,我最多隻能與你同行一個月,三十天很短,這些必要的東西最好是現在就學會,而且接下來我們要去的地方可是劫掠的老家,如果不學習如何用槍,你又要如何保護自己?”
“可開槍不就意味着要殺人嗎?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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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做些不用傷害别人就能養活自己的工作嗎?如果往西走很危險的話,那爲什麽我們不往東,你不是說那有個鱗甲城嗎?而且,一個月什麽的,我聽着沒有一點實感……”
阿爾法神色憔悴,他這幾天就沒怎麽休息過,或許确實是他神經過于緊繃了才會如此操之過急的想要教莉安如何射擊吧,果然還是要等等嗎?
于是阿爾法沉默片刻,吸了口氣:
“鱗甲城已經陷入了混亂,我不知道那裏現在是什麽情況,而且我想那裏也不會歡迎我。确實是我着急了,這些東西之後再找機會教你吧,”阿爾法說着,将手中莉安的槍重新遞給了她,“另外,關于你說的傷害别人的事情,我隻能說,傾巢之下沒有完卵。”
“什麽?”
“你會明白的,”阿爾法将槍收進了槍套,轉身走向烤爐,“先吃晚飯吧,我現在腦子不太靈光,幾天沒有休息了,事情等明天再說。”
莉安看着阿爾法的背影,又看了眼手中阿爾法重新遞給她的槍。槍的觸感讓莉安感到不安,她形容不出那究竟是什麽感覺,恐懼、不安、喜悅,各種各樣的情感在她的腦海裏閃現。
她看着手中的槍隐約間似乎想起了什麽,一個個如碎片一般的記憶出現在了她的腦海裏。
在那些的畫面中,她看見自己右手握着槍,手臂上滿是黑色的斑塊。她的面前,倒着一具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模樣的女性皮克人屍體,而她手中槍的槍口還在冒着煙,驚恐中夾雜着獲得自由的喜悅的心情同這些片段一股腦出現了她的心裏。
“怎麽了?”阿爾法注意到了突然僵住的莉安,有些好奇地問道。
“沒,沒什麽……”
莉安握槍的手微微顫抖,額頭冒出冷汗,她擡起頭,臉上挂着僵硬的微笑。這些突然出現的記憶碎片讓她感到恐怖和困惑,她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但伴随着記憶一同出現的情緒卻是那樣的真實。
阿爾法盯着烤架,将烤架上的肉翻了翻:
“如果真的不想開槍的話,那就不開槍吧,我會教你别的自衛的方法。”
記憶碎片沖擊的影響還未散去,莉安像是在說服自己一樣,盯着手中的槍看了許久,最終她選擇了将其收進了腰帶上的槍套中:
“嗯,就先這樣吧……”
太陽垂落,木炭燃燒,伴着些許噼啪聲,此刻的廢土是那樣寂靜。阿爾法打了個哈欠,放下了手中的水杯:
“我先去休息了,你自己注意點,别在外面呆太久着涼了。”阿爾法說着站起身走來卡車駕駛室旁,他拉開車門擡腳爬了進去。
“嗯,我會注意的。”莉安看着阿爾法,回想着剛剛在她腦海裏閃過的片段,那些片段模糊不清,而且她根本沒法想起那些發生在片段之後的事情。
那些片段可能并沒有什麽意義吧。
莉安這樣想着,深吸了口氣,她決定不再去在意剛剛的那些閃回,現在隻需要專注于眼下的東西就行。所以,現在她首要需要做的,就是吃完晚飯收拾好自己然後回車裏休息。
等明天一覺醒來,一切都會變好的。
天色完全暗下,莉安也收好了烤架回到了駕駛室内。
阿爾法躺在放低了倚背的駕駛座上,他披着他的外套,内襯的防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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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心與配槍以及他的筆記本都放在一旁。他身上的傷還未完全愈合,現在還纏着在鱗甲城包上的繃帶。
莉安看着在熟睡中胸口上下起伏的阿爾法,又看了眼他身上纏着的滿是暗紅色血漬的繃帶以及他裸露皮膚上的道道疤痕。
忽然間,她意識到在早些時候她向阿爾法提出的那些問題是那樣的信誓旦旦。
她不過是一個失憶了的人,連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麽樣的她都不知道,然而她卻對着這名願意帶着她、願意保護她的在這個世界上久經沙場的人說出那種沒頭沒腦的幼稚話語,她一下子覺得很抱歉。
她出手,試着用指尖去觸碰阿爾法的胸口,當她将指尖懸到阿爾法胸口上不過幾毫米時,她突然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是不安嗎?她爲什麽會不安?
果然還是之前那些突然出現的記憶的原因嗎?還是說,她隻是突然意識到她現在除了阿爾法外就再無他人可以依靠了嗎?
也對,畢竟這份關系還有二十九天就将結束,自然,不安。
夜格外寂靜,莉安也做了幾天來難得的好夢,同樣過分放松了神經的還有那早早睡去的阿爾法,要是換做往常,在這廢土之中他絕不會讓槍離身片刻。
麻煩隻會在最糟的時刻找上門,而現在正是這個時刻。
黑夜之中,數排綠色光點出現在了廢土之上,那是一支裝備精良、佩戴着三眼夜視儀的三人武裝小隊。
武裝小隊領頭的是一名有着黑色長發的女性,她身着黑色的戰術短襯,右手拿着一柄裝備着抑制器的步槍。她戴着三眼夜視儀看着前方不遠處的卡車,伸出戴着露指黑色手套的左手對着她的兩名隊員做出了一個前進的手勢。
他們行動安靜迅速,在接近了卡車後他們中的一人用槍挑開了卡車後方蓬布确認車内情況,另一人同那女性隊長一起來到了車門口。
她用手勢示意隊員打開車門,她則負責壓制車内人員。
那麽女性的行動異常迅速,她在她隊員的配合下還沒等阿爾法和莉安緩過神來就已經用軋帶綁住了他們的雙手,同時還一把将他們壓下了卡車駕駛室。
阿爾法雙手背綁在身後,他跪在地上,身後被一名士兵用槍指着腦袋,在他一旁的莉安則被綁住雙手帶到了那女人的側後方。
手電的強光照射在阿爾法臉上,那名長發的女性掰上她的夜視儀,用她棕色的瞳孔冷淡地看着阿爾法,質問道:
“劫掠的卡車,所以,其它的人呢?”
阿爾法低着頭,他還未完全清醒,但他知道他現在首要要做的是先确認對方的身份,以及分析眼前的情況。
一旁的莉安扭動着身子試圖掙脫身後抓着她的那名士兵,她一邊掙紮一邊喊叫着讓他們放開她。阿爾法沒有在意莉安的聲音,他現在隻想趕快弄清這些家夥是什麽來頭,他需要知道他們的特征。
于是,他在逐漸适應強光後眯着眼擡起頭看向了面前的那個應該是這些人頭頭的女人。
不過,當他擡起頭後,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那無比平坦的胸脯。
他就像是在十分自然地述說着自己觀察到的情報一樣,阿爾法一不小心将那對眼前局勢的判斷說了出來:
“好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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