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零一去衛生間的目的當然不可能是上廁所。她對石青青說的話有些好奇，也正是這份好奇，驅使着她覺得自己該去找石青青聊兩句。
她走到衛生間門口的時候，石青青剛好開門出來。兩人對視了幾秒後，許零一開口。
“可以占用一點你的時間嗎？幾分鍾就可以。”
“我知道你會來找我。”石青青表現得比在審訊室的時候要冷靜得多，“不然我也不會和那個警察說要來這裏。”
“嗯？你怎麽知道我會找你？”許零一挑眉。
石青青攤手：“比起這個，你應該更想知道我怎麽确定你和那個男人之間哪個是警察吧。”
這一點倒是讓許零一有些驚訝，眼前的石青青和在案發現場的石青青判若兩人。如果在案發現場緊張到顫抖的模樣隻是她在演戲的話，在那樣的環境下，又當着數量衆多的警察的面，也可以毫無破綻地完成演出，去拿個奧斯卡小金熱也不爲過了吧。
“這兩個答案都不需要你來告訴我，因爲答案隻有可能是，金茜。”
“你真的是個不錯的老師。”
“很可惜，我不是金茜的老師。”許零一轉念一想，石青青知道的應該比自己想象的要多。但是金茜會把所有事情都告訴她，也絕不會把自己的身份告訴她。所以所謂的“老師”身份，應該隻是石青青的猜測。
“可是她總是稱呼你爲老師。”石青青擡着頭直視許零一，“你可以指導她這麽長時間，幫助她做到這樣的改變。真希望有一天，在我需要的時候，你也可以成爲我的老師，像幫助她那樣幫助我。”
“我倒是希望永遠不要有那麽一天。”許零一忽視石青青眼中的期待，她隻是淡淡地笑，“看來金茜和你說了不少。”
石青青對着洗手池上方的鏡子整理額前的劉海，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說：“你一定已經摸過我的底了，我經曆的豐富程度和金茜的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眼前的女生有着過人的敏銳度，她的反應速度和思維能力也異于常人。正如石青青所說，許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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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就掌握了她的全部信息。
石青青的父親是道上的混混頭子，母親是夜總會的小姐，兩人沒有結婚，所以她小時候跟着爺爺奶奶生活。石青青8歲的時候，兩位老人去世，于是她回到了父親的身邊，過上了白天上學晚上混社會的日子。
由于長期呼吸着來自黑道肮髒的空氣，石青青變得混世起來。混混們的打砸搶她會加入，有時也會幫他們放哨。父親對她在學習方面的要求不高，隻要她的成績在班上中等。這個要求對于石青青來說難度不大，于是她開始了隻屬于自己的“享樂時光”。
初中前一年半，石青青交往過十幾個男朋友，其中不乏隻談了幾天就分手的。她也從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畢竟黑道從不缺愛玩的人。她做過兩次人流，盡管如此也不能影響她瞎玩。石青青甚至會去母親所在的夜總會，讓她幫忙找一些新的人陪自己玩。
即使是許零一見過再多的世面，這樣的内容也依舊很難讓她相信，這是一份高中女生的履曆。
石青青人生的轉折是從初中二年級，在學校繪畫社遇到金茜開始。
她石青青除了學習和在外面瞎玩之外，唯一的興趣就是畫畫。父親是黑社會，母親常年混迹聲色場所，這兩位長輩實在是沒有能力教給石青青什麽正經的技能。隻有石青青的爺爺，老人家非常喜愛水墨畫，在世的時候經常在家臨摹一些大家的作品。這也成爲了石青青接受過的唯一一樣正常熏陶。
在繪畫社是石青青和金茜的第一次見面，她一下就被金茜畫闆上内容吸引了，那是一名手持弓箭的天使。
這是古希臘神話裏的小愛神厄洛斯（eros），他是一切愛欲和情欲的象征。金茜告訴她，一開始人們認爲他是一切神靈情愛的化身，可逐漸的，他被發現是愛神阿佛羅狄忒和戰神阿瑞斯的私生子。
私生的孩子，也能代表愛情嗎？神和人，有的時候沒有什麽區别的。
金茜在說這些話時的表情，石青青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當然那是對她來說很難忘的一天，兩個十幾歲的少女，在一間安靜的畫室裏，交換了她們的故事。
“你不是我遇見的第一個這樣類型的女孩子。”
“我知道，我要排在金茜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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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茜也不是第一個。”許零一通過鏡子看她，“這些和你無關的。”
“但我還是我要感謝金茜，也要感謝你。”石青青說，“哪怕她連你的名字都不願意告訴我，我依舊要向你表達感謝。”
“沒必要了。”許零一揮手，“我們的聊天結束了，石青青同學。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的，即使在你需要的時候...也千萬别來找我。”
她似乎看透了石青青要說什麽，就又補了一句：“也别想着通過金茜可以找到我，因爲你不知道說不定哪一天她就突然消失了，我也不知道。”說完她就轉身離開了。
“不簡單”三個字已經不足以形容石青青了，許零一歎了口氣。她拿出了私人手機，在界面輸入一串數字後，将手機放到耳邊等待對面接聽。
“喂，金茜，我要見你，現在。”電話接通後，許零一不繞彎子直接開口。
對面的金茜顯然是愣了一下，随後她立刻回答道：“不行啊許小姐，我現在已經在回東城的路上了，下午我還要上課，是真的有...”
盡管她的語氣裏又是無奈又是惋惜，但許零一還是無情地戳破了她的謊言：“别拿對付警察那套對付我，我知道你約了石青青見面。讓她回去，來找我，立刻。”
電話那邊的金茜表現出了明顯的遲疑，許零一卻不容她有遲疑，她再次重申：“别跟我耍花招，立刻按我說的做。”說完就挂斷電話。
手機上顯示現在的時間是十點十五分，自己在陳東傑水裏放的迷藥怎麽也能讓他睡上半小時。警局的人忙着讨論案情，估計也沒空管自己去哪，至少要等陳東傑醒來才會發現自己已經離開。
許零一必須在半個小時之内完成和金茜的見面。這原本不是一件難事，以前她和金茜的見面從不會超過十分鍾，但這次許零一的目的和之前的都不一樣，她已經設想過會有一場争執了，隻是不知道半個小時夠不夠。
時間有些緊迫，許零一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去哪兒啊？”
“水母咖啡館。”
ps：祝大家新年快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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