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警官，你似乎...對我很防備。”
說話的是許零一，說話的對象是陳東傑，也就是她口中的“陳警官”。石青青走之後，休息室裏隻剩他們兩個人。
“許小姐是洛哥的朋友。”陳東傑眼睛直視前方，語氣平淡，“我不會對您有什麽防備的。”
連看都不願意看我，還說沒有防備？許零一腹诽。不過她覺得眼前的大個子警察正經得有些有趣，忍不住想逗逗他。
“對我沒防備的話...”許零一雙手合十撐着下巴，“那咱們聊聊天吧？小洛他們做筆錄怎麽也要二十分鍾吧，這個休息室就我們兩個人，發呆是等聊天也是等，還不如聊聊天？”
陳東傑的表情看上去很勉強，可是在這樣的環境和情況下，他實在是沒有拒絕許零一的理由。但是他也不想答應，和許零一在同一個空間下總讓他有種說不出來的不自在。
許零一對他的沉默也不在意，笑着說：“那我就當你默認了？”她端起水杯抿了一口，“陳警官今年多大了？”
“三十二。”
“那不小了，有對象了沒？”許零一八卦。
“......”陳東傑沉默了幾秒，緩緩開口：“我離過一次婚。”
這倒是讓許零一驚訝了一下。她是1983年生的，過了今年5月份就虛歲三十七了。因爲工作的原因，許零一一直都沒有時間去考慮戀愛結婚。她并不是一個男朋友都沒有談過，隻是一直都沒有正經地帶回家給父親看看。她對公司的盡職盡責父親都看在眼裏，因此也沒在談婚論嫁的方面上給她太多壓力，隻是偶爾會在飯桌上随口提一句，被敷衍過去後就不會再多說什麽了。
在年齡上她比陳東傑要大上五歲，在感情方面的經驗上竟然遠不如他。許零一苦笑：“抱歉啊，沒想到你還離過婚。”
“也沒什麽的。”陳東傑搖搖頭，“現在離婚也不是什麽稀罕事，剛剛那個受害者不也是離了婚的嗎？那麽有錢的沒了錢都會離婚，咱們普通人離個婚算什麽啊...”
似乎是因爲提起了傷感的事情，陳東傑的語氣裏不再有防備。他低着頭，眼神黯淡無光。不一會兒又歎了口氣，幹脆閉上了眼睛。
這下讓許零一不知道怎麽辦了，看起來自己确實喚醒了眼前這個大個子警察的悲傷的回憶了。她沒有什麽感情經曆，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感情受挫的人。于是，她手足無措的樣子，逗笑了陳東傑。
“真的沒事的，許小姐。”他無奈地笑了笑，“我二十四歲就結婚了，到現在離婚好幾年了。剛剛是在想，我好像連她的名字都記不清了。明明當時愛得恨不得把心都掏給她，結果到了離婚的時候，還不是恨對方恨得像仇人一樣。所以啊，愛啊恨啊什麽的，我早就不在意了。”
看着他明明苦笑着，卻又裝作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許零一拍拍他的肩膀：“怎麽就不在意了？陳警官三十出頭還挺年輕的，不至于因爲一段失敗的婚姻，就對往後的感情都絕望了。”
“絕望嗎？”陳東傑像是在問自己，“我爸媽知道我什麽情況，這幾年老兩口也沒催過我關于結婚的事。其實之前他們就覺得我結婚太早了，但看我和我前妻感情那麽好，家庭情況也相符，就沒有反對。但是老兩口說了，我會離婚他們想過的，所以當時也不算太驚訝。”
“那，家裏還有别的兄弟姐妹嗎？”許零一問。
“有。”陳東傑點頭，“我有個妹妹。”
“親妹妹？”
“親妹妹，不過特别小，還在上學呢。”談到妹妹，陳東傑的臉上才有了一點輕松的笑容，“她說看我做警察覺得特别威風，以後也要當警察，不過爸爸媽媽應該不會同意的。”
“爲什麽？因爲家裏已經有你一個警察了？”
“嗯，有這個原因吧。”陳東傑思索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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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或許是覺得當警察比較危險，畢竟在一線工作。”
“很危險的隻有你們刑警吧？”許零一說，“或許可以讓你妹妹去做交警？那個類型看起來相對安全一點，和刑警比起來。”
“她才不會想做隻說可以維護交通秩序的警察呢。”陳東傑的表情沉重起來，“妹妹在特别小的時候就和我說過，想做緝毒警。一開始以爲她是開玩笑的，可逐漸大了，就知道她是認認真真的，往着緝毒警這個方向去努力的。”
緝毒警？在許零一的認知裏，緝毒警的工作内容相當保密，而且有許多人需要潛伏到毒枭内部做内應，一旦被發現就是死無葬身之地。會向往這麽危險的工作，倒真的是勇氣可嘉。
“還以爲陳警官是不苟言笑的人呢。”許零一拿起茶幾上的另一個紙杯遞給陳東傑，“喝口水吧陳警官。”
“既然你說了那麽多，我也來說說我好了。可能在你們洛隊的口中把我說得有些神乎其神了，其實我對太專業的東西了解的程度都是很模糊的。”許零一說，“小洛應該和你們說過不少，我幫助他破案的事情吧。”
陳東傑喝了口水，點點頭。
“可我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偵探。沒有破案能力，也沒有破案經驗。”許零一歪着頭看他，“你覺得你們洛隊爲什麽會需要我協助他破案呢？”
陳東傑被這個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題給問住了，他稍稍思考了一會兒後，說道：“或許是因爲許小姐經商？畢竟商人的思維開闊，人脈也很廣泛，對于洛哥來說會有很大的幫助，少很多麻煩。”
“那也就是說...”許零一看着陳東傑的眼睛，“洛陽是在利用我了？”
“這...”
“利用我的思路，利用我的人脈。”許零一摸了摸下巴，“這麽多年了，原來是這樣啊。”
“許小姐...”
“我開玩笑的！”許零一的臉上突然綻開一個笑容，“利用說得太過了，幫助警察是我身爲公民的義務嘛。而且，我也是自願協助的，比如今天跟到北市，我還是請了假來的呢！”
陳東傑也跟着笑了笑。因爲剛剛說了一大段話，口幹舌燥，他将紙杯裏剩下的的水一飲而盡。
“許小姐，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叮鈴鈴...叮鈴鈴...”話音剛落，就有電話鈴聲響起，是許零一的手機。
“抱歉。”因爲電話鈴聲打斷了陳東傑的問話，許零一直接挂斷了電話。隻是沒想到還沒過幾秒鍾，電話鈴聲就再次響起。
壞人好事。許零一暗想，但她還是控制住了怒氣，對陳東傑說：“抱歉，我得去接個電話。這是我的工作手機，可能是助理找我有什麽事情要說。”緻歉完就拿着手機走向窗邊，按下界面上的通話鍵。
“許總！”電話另一邊的聲音是許零一的助理，李文文。
“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做什麽？”許零一把聲音壓到最低。她瞟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陳東傑，見他正看着手機沒有異常，繼續通話，“我現在在準備什麽别說你不知道！”
她的語氣裏充斥着怒氣，但是另一邊李文文的語氣也是掩飾不住的焦急：“許總，那邊出事了！我必須要來通知您。”
許零一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她努力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怒氣，問道：“他們，又怎麽了？”
“他們說，如果您再不給他們錢的話，就要放火把房子燒了。”
“讓他們燒！”許零一咬咬牙，“他們是覺得有哪方面牽制到我了嗎？居然威脅我。他們是覺得我會在乎那個破房子，還是會在乎他們的命？真是笑話。”
“是，他們知道您都不會在意的，所以...”李文文聲音越來越小，“已經燒了。”
“什麽？！”
這聲驚呼引得陳東傑看向了窗邊，但他或許是覺得這是許零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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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上的問題，自己不該多過問，隻是看了一眼就又把視線移回手機。
“什麽時候？現在情況怎麽樣了？”許零一一改往日沉着冷靜，語氣也焦急起來。
“他們是在昨天夜裏放火的，看來是準備同歸于盡。不過，幸好您讓管家這兩天派人去盯着他們。”李文文說，“管家派的人一看到屋裏有火光立刻沖進去制止，這才沒讓火勢蔓延。看來您早就開始關注他們的動向了...”
“我哪裏是在關注他們的動向，我隻是擔心...算了，去告訴那兩個貪得無厭的老家夥，别以爲我不知道他們把我給的錢都用去哪兒了。他們要是還願意多當幾天假好人，就可以多拿幾天的錢，多活幾天的命。”
蠢貨，放火無論是想要威脅，還是想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都是狠狠地踩在了許零一的底線上。她攥緊了拳頭，走向陳東傑所坐的沙發。
“不說這個了，我讓你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嗎？”許零一終于放開了聲音，與此同時，她摁下了免提鍵。
“都安排好了，我已經和分公司的負責人聯系過了，他現在應該正準備爲您預訂酒店。”電話裏的李文文回答，“聽說這次您是和朋友一起，他讓我問問您的朋友們對酒店有什麽要求？”
“好，至少要是四星級酒店，要...要三個房間，帶早餐。”
“好的。還有别的需要嗎？”
許零一看了一眼陳東傑，等待他的回複。
陳東傑捂着嘴打了個哈欠，搖搖頭。
“沒有了，你安排下去吧。”
電話挂斷後，陳東傑對剛剛的對話有些疑惑：“您這是在...?”
“訂酒店。不過可不是我自作主張，是你們洛隊說的。”許零一坐回沙發，“其實你剛剛說的沒錯，商人是必須要有思想和人脈的。但是還有一樣也是必須要有的，甚至是最重要的，也是最值得被利用的。”
“是...錢？”
“bingo！陳警官還是不錯的嘛！”
“我都不知道您是在誇我還是在笑我了...”陳東傑一臉無奈。
“我和洛陽從小就認識，到現在有三十年了。所以是幫助也好，利用也好，他有他的私心，我也有我的私心。”許零一把玩着手機上的挂件，“有時候我都覺得，太過平淡的友情，遠不如這樣相互利用的關系呢......”
“那個，您在說什麽？”
“沒什麽！陳警官你看，我們這樣聊聊天不是也挺好的。不需要和我太拘謹，我隻是普通人，不是會吃人的怪物。”話說着，許零一遞給他一個安心的微笑。當看到對方也回以一個輕松的笑容時，許零一就知道，自己這次的任務應該算是圓滿完成了。
“好困...”陳東傑捂着嘴又打了個哈欠，這已經是他坐在這裏打的不知道第幾個哈欠了。昨天夜裏他爲了看完一本小說的結局，熬到了夜裏三點。本來是準備想着今天要是不用出警可以睡一會兒，沒想到一大早就接到洛陽的電話說是要去外地。幸好不用他開車，不然疲勞駕駛，出交通事故就完了。
“三點啊...一定是很好看的小說，我也很喜歡看小說...”許零一看了眼桌上空了的紙杯，“陳警官喜歡的那本小說，下次也借我看看吧。”
“...好。”陳東傑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了，說話反應也遲緩了起來。
“陳警官還是睡一會兒吧？”說話間許零一已經走到休息室門口，“我去看看筆錄做完了沒有。”
陳東傑點點頭。
不一會兒許零一就回來了，她向陳東傑展示自己的招牌安心笑容：“陳警官放心睡吧，還沒有結束呢...”
“好。等結束了，麻煩許小姐叫一下我...”
“啪。”
随着關門聲，陳東傑昏睡在了沙發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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