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自己剛剛看到的是幻覺嗎?可是,金茜那個眼神所帶來的壓力實在是讓人難以忘懷。如果不是幻覺,又讓人難以相信,那絕不可能是一個高中女生可以擁有的眼神。
瞬間,隻是一瞬間,洛陽對自己所調查到的金茜的履曆産生了懷疑。
隻是,又有誰會爲了這樣一個女孩僞造履曆呢?
洛陽實在是想不通,所以這種大膽的想法必須要被制止。
孫曉季在調整攝像機的時候,金茜還在繼續創作着她的作品。現在是北京時間九點二十分,距離金茜坐進審訊室已經過去了二十五分鍾。這段時間裏,金茜頭也沒擡地一直畫畫。直到看見眼前兩個警察落座後,她才放下手中的鉛筆。
“是,孫警官…對吧?”金茜看着孫曉季問。
“嗯。”孫曉季點頭,“有什麽事嗎?”
“可以問您要一個橡皮嗎?”金茜指着白紙上的一處,“這裏畫錯了,需要修改一下。”
“等問話結束再給你可以嗎?而且…”孫曉季把白紙移到自己面前,仔細端詳了金茜所指的錯處,“我沒覺得這裏有什麽錯的啊。”
洛陽探頭過去看,紙上畫的是一個複古的老挂鍾,圓形的表盤上方畫着一個有着翅膀的像天使一樣的小人,表盤上畫着羅馬數字1到12,每一筆都無比細緻,就連鍾表内圈的紋樣和指針以及鍾擺紋樣都是。如果不是筆觸粗糙,很難想象這隻是一副由鉛筆繪制出來的草圖。
“這裏。”金茜用鉛筆指着畫上挂鍾的鍾擺,“這個錯了,應該要畫一個弓的,但是我畫成了翅膀。”
孫曉季再仔細一看,鍾擺兩側确實畫了一對小小的翅膀。而且如果可以上色的話應該是金色,因爲金茜在邊上畫了幾筆,意思是這對翅膀在發光。
“你在畫畫這方面一定很有天賦,但也一定非常努力。”孫曉季将白紙移回金茜面前,“雖說這麽精細的畫風絕非一朝一夕練成,可沒有天賦是絕對不行的。”
“謝謝您誇獎。”金茜微笑着點頭。
“那麽,我們開始做筆錄了。”洛陽打開筆錄本,“姓名。”
“金茜。”金茜回答,“金色的金,茜是草字頭加一個西方的西。”
“年齡。”
“16歲。”
“目前就讀于哪個學校?”
金茜沒有立刻回答問題,她看了洛陽好幾秒,才開口:“東城西區海苑中學高二年級三班。”末了她還笑着加了句,“我是班長。”
就好像是很優秀的學生被問到成績後,需要附加一些别的内容來凸顯自己的特别,是很驕傲的表現。
洛陽忍不住皺了皺眉,雖然隻聽了幾句話,但眼前的金茜和他昨天在海苑中學看到的金茜好像不是一個人,無論是眼神還是給人的感覺都不像。
隻是那種很穩重的成熟感不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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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茜繼續說:“但是我的成績其實很一般,有時候都不如青青。”
孫曉季和洛陽對視一眼,說道:“繼續吧。”
“之前你說的到達小河村的時間,是準确的嗎?”
“是的。因爲青青和我約好的時間是六點鍾,當時沒看表,但是記得我到的時候青青說還有十分鍾就到六點了,所以應該是沒錯的。”金茜眼中有些疑惑,“不過,我們到達的時間和案件是有什麽關系嗎?”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洛陽語氣嚴肅。
金茜往後躲了一下,小聲說:“抱歉,我隻是怕記錯了,到時候說我作僞證就不好了。”
對面坐着的隻是一個普通的目擊者,而剛剛的問話可能也隻是出于好奇,洛陽的過于嚴厲讓孫曉季覺得有點奇怪。不如說從一開始在小河村,洛陽追出去的時候孫曉季就覺得不對,可是以他的第六感,也實在是看不出眼前這個小姑娘和其他同齡人有什麽不一樣。
“沒事的,我們問什麽你答什麽就可以了,不用太緊張。”孫曉季安慰她。
金茜點點頭,但還是拿起了桌上的鉛筆擺弄起來,試圖用它分散自己緊張的注意力。
其實金茜和石青青知道的實在是少,因此洛陽哪怕知道自己問不出什麽,也依舊堅持要審一審金茜。一來他想看看金茜是真的記不得自己了還是裝的,二來他總覺得金茜能看到的細節一定比她同學看到的多。
“你一直在看表,就連畫的畫也是鍾表。”洛陽問道,“是有什麽急事嗎?”
“我...”
金茜剛要回話,就有個警察敲門進來,跟孫曉季耳語:“石青青走了,要我們帶人跟着嗎?”
“是青青走了嗎?”金茜問。
孫曉季擡眼看她:“你怎麽知道?”
隻見金茜撇撇嘴:“我聽到了。”
孫曉季看了眼說話的警察,對他搖搖頭,随後就讓他出去了。
“我下午一點鍾要去老師家裏補課,現在都十點了。”金茜指指自己的手表,“騎車回家要兩個多小時,再去上課的地方也要二十分鍾。還有,還有一點作業沒寫完,昨天晚上剩下的,我也沒想到還會碰到這種事...”
持續了二十多分鍾的問話不過是在浪費時間,洛陽對于金茜無端的猜疑和這場審訊是一樣沒有存在的必要的。他歎了口氣,合上了筆錄本,起身關掉攝像機後,直接離開了審訊室。
這一套-動作把孫曉季也弄得一頭霧水,但是他的思路沒有被打斷:“現在問話結束了,我可以和你聊聊天嗎?攝像機也關掉了,就是單純地聊聊天。”
他笑得很親切,金茜沒有理由拒絕,點了點頭。
“其實我對你之前說的'昨天接受了警方的詢問'比較好奇,可以和我簡單說一下嗎?”孫曉季盡量讓自己顯得親切,“就比如因爲什麽事情接受的詢問,以什麽身份接受的詢問之類的。”
金茜皺了皺眉,笑得有些勉強:“這些對于警察來說,确實是單純地聊聊天吧?”
孫曉季被問得有些尴尬,他嘴角抽搐了兩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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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是,有些好奇。不願意說的話就...”
“昨天啊,具體有什麽案件我不知道。就是有警察來我們學校找人問話,還特地要找...”金茜思索了一會兒,“要找鼻子上有傷的。至于我是以什麽身份接受詢問的,就是這個‘鼻子上有傷的人’了。”
孫曉季的視線停在金茜的鼻梁處,那裏确實有兩道痕迹,一道長一道短,而且像是新傷。他問金茜:“這個傷是怎麽回事呢?”
“其實是新傷疊舊傷。”金茜并不在意昨天和警察說過的話要再說一遍,“舊傷是一個月前摔跤磕到的,新傷是昨天問話前剛被梳子刮到的。”
問話前被刮到的?前腳剛被梳子刮到,後腳警察就來找鼻子上有傷的人,真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金茜似乎察覺到了孫曉季在想什麽,她用鉛筆在白紙上又寫了點什麽後,對孫曉季說:“問話結束了嗎?現在可以給我一塊橡皮了嗎?”
“好。”
孫曉季走出審訊室,從一張辦公桌上拿了一塊橡皮。剛要走到審訊室門口,就被洛陽叫住了。
“曉季。”
“怎麽了洛哥,是不是還要問她什麽?”孫曉季看了一眼審訊室裏的金茜。
洛陽搖搖頭:“你先進去吧,等會兒我再和你說。”
孫曉季點頭,他走進審訊室,把橡皮放在了桌上。
把橡皮拿到手裏的時候,金茜低着頭,嘴角揚起可怕的弧度。她用力地把剛剛寫的東西都擦掉了,随後才小心翼翼地擦掉畫上鍾擺兩側的小翅膀,改畫成了一把弓。
“完成了!”金茜滿意地笑了笑,她将紙上的橡皮屑摞在一起丢進垃圾桶後,将畫遞給了孫曉季:“孫警官,這幅畫我送給你了。”
孫曉季接過畫:“送給我?”
“嗯!就當感謝您誇贊了這幅畫。”金茜的笑容裏寫滿了純真,“可惜時間不允許,隻能用鉛筆畫一個草稿。如果以後還有機會的話,一定送您一幅上好色的作品。我對我自己的畫功還是有自信的!”
“謝謝,那我就收下了。”孫曉季把畫放在桌上,“你可以走了,不過需要留一下你的聯系方式,日後警方破案期間需要的話可能會聯系你。”
“好的。”金茜報出自己的手機号碼,“有需要的話,我一定盡力配合警方的調查。以及祝您早日破案,再見。”
金茜朝孫曉季微微鞠了一躬後,拿着鉛筆走出了審訊室。
在審訊室隻是待二十分鍾都悶得喘不過氣,金茜剛走出來就長舒一口氣,隻見她徑直走向洛陽坐的椅子,站在他身側小聲說:“這位警官,請問我的包和畫闆在哪裏?還有自行車,我該走了。”
“在休息室,你的同學等你的時候放在那裏的。”洛陽說,“她已經走了。從這條路往裏走左拐第二個房間就是休息室,我的同事還在休息室,你去那裏拿吧。”
金茜按照洛陽說的走到休息室門口,門開着,裏面的沙發上隻坐着一個睡着的男人。
“打擾了。”金茜小聲說。她怕擾了别人清夢,背上包拿着畫闆,輕手輕腳地離開了休息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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