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樹在一邊聽了嘴角直抽搐。最近網絡上有一組非常流行的暴漫圖片,其中一張就叫做“我們表面上說‘對對對‘,但事實上我們都知道他是大殺币”。
“我看你們兩個就是想把我捧成大殺币!”陳樹将手機塞進褲袋,打着哈欠伸了個懶腰。
天美下班回家之後,整個病房内又剩下了陳樹,李毅和鄭輝三個人,鄭輝的爸媽要吃過晚飯才能趕到醫院。
李毅擡頭望了眼窗外,此刻點點閃爍的金光在樹枝間跳躍,餘晖爲大地萬物都鍍上了一層金。而夜幕也在這個時候悄然降臨。
“喂,媽,哦,今天老師拖課我才剛下課……恩,知道了,我馬上就回家!”
挂掉電話,李毅面帶愧疚地說:“陳樹,鄭輝,我媽已經打電話催我回家了,那我先走了?”
“回去吧,如果明天你還來醫院看我的話,給我再帶幾包衛龍辣條來。”
“成交!”
李毅打了個響指,背上書包對着兩人揮了揮手。陳樹跟在他身後走出病房,一直将他送到宏仁醫院門口。
“你什麽時候回家?”李毅走上公交車亭,扭頭問陳樹。
陳樹雙手插進褲子口袋,看了看天色說:“至少也要等鄭輝他爸媽來了再走吧。”
李毅歎了口氣,拍了拍陳樹的肩膀安慰道:“陳樹,鄭輝他沒有怪你,你也不要太自責。”
“恩,我知道。你的車來了,路上小心!”
陳樹目送李毅坐着公交車離去,随後快跑着回到宏仁醫院。現在他身上除了坐車的兩個硬币之外沒有多餘的家當,連路邊的一串烤腸都買不起。
“嗚哇嗚哇……”
身邊有救護車閃爍着紅藍兩色燈光從他身邊疾馳而過,猶如流動的紅藍buff讓陳樹看了心頭一振。他将校服拉鏈拉到底,快跑着進了兒科樓。
一樓有個專門用來給小孩挂吊瓶的大廳,裏頭不時傳出慘不忍聞的啼哭聲。陳樹皺着眉頭從人群中穿過,在樓梯的拐角處差點和一名大腹便便的孕婦相撞。
這名孕婦距離預産期非常接近,如同巨大皮球似的肚子微微有些下垂。她右手牽着一名年齡看起來和陳樹相仿的小女孩,小女孩剛挂完吊瓶,兩隻眼睛依舊紅通通的。
“阿姨,對不起。”
“沒事,潇潇,你爸爸的車在外面,我們去……啊!我的肚子,嘶……”
這名孕婦話還沒說完就痛苦地捂着肚子在牆角坐了下來,她的五官痛得有些扭曲,不少血絲從大腿根處隐隐地流淌到地上。
“媽媽,嗚哇哇哇……”小女孩吓得立刻嚎啕大哭,她緊緊地抓着陳樹的袖子說,“你欺負我媽媽,她流血了,嗚哇哇……”
陳樹一臉懵逼地站在原地。他知道眼前的女人懷孕,但不知道她此刻腹痛是因爲羊水已破即将臨盆。
陳樹知道自己的腳步走得有些急,但并沒有真的撞到這個孕婦。她躺在地上血流不止,他咬着唇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怎麽了怎麽了?!”
經過的護士急匆匆跑過來,看到倒在地上的孕婦之後大聲叫道:“快來,這裏有人要生孩子了!”
很快,幾名護士和醫生趕過來将流血的孕婦推上車。潇潇的爸爸也趕過來,他看到臉色慘白的女人時急得額頭直冒冷汗。
“爸爸,是他推倒了媽媽!”潇潇的手自始至終緊緊地抓着陳樹的袖子,生怕他逃跑之後就沒有人對她媽媽負責。
“我沒有推……”陳樹顫抖着手有氣無力地辯解。
“都讓讓,孕婦馬上就要生孩子了,有什麽事情你們私下處理!”
這名痛苦的女人躺在手術車上痛苦地直哼哼,陳樹跟在一群護士後面跑到了手術間外,看到雪白的被單下有幾縷鮮血滲出來。
“要不要打麻藥?”一名帶着口罩的醫生問。
“要,打最好的,她膽子小!”男人扶了扶眼睛,看起來比躺在手術車上的女人還要緊張。
“哦,兩百……”
醫生還沒有說完麻醉劑的價格,女人突然舉起手來大聲地叫道:“不用給我打,我不用打麻藥的!”
醫生糾結地看了眼眼鏡男。
眼鏡男撲到妻子身邊,抓着她冰涼的手擔心地說:“青青,不打麻藥怎麽行,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承受痛苦。”
“哎呀沒事的,我說了不用就不用。”女人咬着牙齒擺擺手,随後又命令男子道,“把我的手機拿過來。”
“你要手機幹什麽?”眼鏡男疑惑地問。
“打王者啊,打着打着我就感覺不到痛苦了。快點!”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陳樹聽到孕婦的話之後都表示有些汗顔。眼鏡男聽話地将手機掏出來遞給孕婦,随後醫生和護士就将手術車推進了手術間。
“歡迎來到王者榮耀,敵軍還有……”
陳樹默默在心裏爲這個孕婦點了個贊。這名孕婦沉迷王者到了一個無人可以超越的境界,就是不知道她操作水平怎麽樣。
“潇潇,你剛才說什麽?”眼鏡男将女兒抱在懷裏問。
這名叫潇潇的小女孩用手指指着陳樹說:“爸爸,就是他剛才推了媽媽一把,媽媽才會流血的!你把他抓起來好不好?”
陳樹擡起頭剛想辯解,眼鏡男理了理女兒額前濕漉漉的劉海,笑着說:“不怪他,你媽媽馬上就要給你生小弟弟了,潇潇開不開心?”
小女孩瞬間抱住眼鏡男的脖子嚎啕大哭:“不開心,有了弟弟以後爸爸媽媽就不要潇潇了,我不要弟弟,嗚哇哇……”
“爸爸媽媽最愛潇潇,潇潇不哭。”眼鏡男無奈地拍着女兒的後背,他在一張椅子上坐下,看了眼陳樹說,“你走吧,這事不怪你。”
“謝謝叔叔。”陳樹對着眼鏡男鞠了個躬,看了眼哭哭啼啼的小女孩,随後快跑着回到了314病房。
小女孩的哭聲始終環繞在他的耳邊,男人心疼的安慰讓陳樹感覺心裏特别不是滋味。
爲什麽别的小孩哭了都可以有爸爸抱有爸爸安慰,而他從出生到現在,能看的隻有爸爸幾年前的一張結婚照?
也許,人與人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麽天生公平的說法。如果不成爲這個世界的強者,他終究會任人碾壓,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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