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潮湧動的大街道比起來,胡同巷子裏就冷清許多。青石磚鋪就起來的小道上,脫了鞋子光腳踩上去癢癢的特别舒服。
陳樹從一位老大爺手裏買了一串糖葫蘆,邊吃邊哼着在音樂課上學到的新歌曲,心情突然就跟着放松愉悅起來。
“我的家庭真可愛,
美麗清潔又安詳,
姊妹兄弟都和氣,
父親母親都健康,
雖然沒有好花園……”
這是音樂老師在上節課教大家唱的歌曲,歌名叫做《可愛的家》。平時的音樂課陳樹都不怎麽聽,但唯獨那節課他學得特别認真。
隻是這歌他雖然可以熟練地唱出來了,情感也很充沛,但他的家庭卻依舊不能如歌詞所說變得可愛,甚至連最基本的完整都做不到。
都說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但是不幸的家庭卻各有各的不幸。陳樹每次想到這句話的時候眼前都會一閃而過隔壁王叔叔胖胖的身影,他那慌張的眼神讓人不想歪都不行。
吃完糖葫蘆,陳樹随手将小木棍往身後一扔,還沒走出幾步遠,他的校服領子就被人從身後緊緊地拽住,他的腿被迫倒退着從青石路上摩擦而過。
陳樹警覺地回頭,但視線首先看到的是抓着他領子的一隻手。這手骨節分明,指關節和手背上有好幾處被燙傷的痕迹,湊近聞還能聞到一股油污的味道。
他正想擡頭看看這手的主人是誰,它的主人已經率先伸出另一隻手,一巴掌朝着陳樹的腦門揮打下去,陳樹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雙腳趔趄。
“特麽的你們老師有沒有教育過你不能随手亂扔垃圾?敢拿棍子紮我小弟,你丫的活得不耐煩了是吧?!”
陳超嘴裏罵罵咧咧地拉過一名站在他身後的小弟,指着他鞋子上的糖葫蘆棍子憤怒地說:“看到我小弟鞋子上面炫酷的阿童木标志沒,國際大牌,一雙就要賣998,你小子賠得起麽?!”
陳樹一低頭,果然看到被他随手丢出去的糖葫蘆棍子正頑固地粘在對方旅遊鞋的鞋面上,甩動好幾下之後才将黏性十足的糖棍子甩出去。
陳超看着陳樹低下頭滿臉愧疚的模樣,更加得意地擡起自己的鞋子驕傲地說:“臭小子,今天我們就讓你開開眼界,認識下什麽叫做名牌旅遊鞋!”
他故意将鞋子踩到陳樹的球鞋上,趾高氣揚地介紹說:“看到我鞋子上面的美羊羊圖案沒,我女神!她拍的電視連續劇已經播出好幾季了,每一集都特别好看!”
陳樹木讷地看着陳超球鞋上的美羊羊圖案,羊角上的粉紅色蝴蝶結和他整個人的魁梧身形完全不符合。講到美羊羊的時候,陳超的眼睛頓時閃亮的像是夜幕中的星辰熠熠生輝。
“麻痹算了,跟你這個殺币小學生沒有共同語言,滾回家去看你的天線寶寶吧!”陳超霸道地抓着陳樹的頭發,手上一用勁,陳樹便疼得臉部抽搐。
他們這群人身高均在一米七左右,比陳樹足足高出兩個頭左右。從他們身上穿着的校服上陳樹知道他們是德慶技校的學生,但是具體什麽專業他不得而知。
幾乎整個市的人談到德慶技校出來的學生,都會在腦海裏自動将他們歸類到社會人或者是流氓混混。不管這些學生學的什麽專業,都會被人定義成不務正業遊手好閑。
陳樹平時雖然被鄭輝和馬峰那群人欺負習慣了,但和面前這群社會人比起來,他們兩個簡直就是可以年年拿到獎學金的三好學生。
識時務者爲俊傑,陳樹低着頭用蚊子大小的聲音對陳超等人道歉道:“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句對不起就完事了?那老子現在扇你一巴掌,再說句對不起就扯平了呗?!”陳超說着,果真擡起寬大的手掌扇打在陳樹臉上,他的半邊臉頓時紅腫起來。
“那你們還想怎麽樣?”陳樹擡起頭,倔強地看着陳超問道。現在他身上并沒有多少錢,僅剩的兩百塊早被他用來充值飯卡。按照陳超的說法,他絕對賠不起昂貴的鞋子。
“呵,我們想怎麽樣?臭小子問得倒是很有禮貌啊!”陳超拽拽地吸了下鼻子,抓着陳樹頭發的手下移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巨大的力量仿佛要捏爆陳樹瘦小的肩胛骨。
他身後的四名兄弟臉上帶着痞痞的笑,一口一個唾沫吐在手掌裏,摩挲幾下之後就揮舞着拳頭将陳樹包圍起來,随時準備将他一頓暴打。
“小殺币我告訴你,就你這幾兩肉還不足以在老子面前裝逼,我這幾個兄弟個個都是武林豪傑,打起人來殘廢那算是打得輕的!”
陳超罵完之後一把将陳樹摁倒在地,單腳踩在他的胸口連吐了好幾口唾沫。
他将校服袖子撸起,指着大臂上的紋身對陳樹說:“看到沒?紋身!流過血才刻上去的,象征老子是宇宙無敵的标志!羨慕不?吃你的比巴蔔撕貼紙去吧!”
陳樹努力地昂起頭才看清陳超大臂上的紋身圖案,果然刻的又是他的女神美羊羊。雖然這紋身給人一種霸氣側漏的感覺,但陳超自身的眼神依舊兇狠地讓陳樹身體一顫。
“殺币小學生我告訴你,教訓你這種孬種根本不用我們兄弟幾個出手!你特麽毛都沒長齊,有什麽資格領教我們兄弟幾個牛逼的武藝?!”
陳超一頓罵下來覺得渾身酣暢淋漓,他伸了個懶腰将腳從陳樹的胸口移開,對幾個小弟使了個眼色,幾人紛紛從褲兜裏拔出随身攜帶的武器。
陳樹看到他們手中的武器時,呼吸頓時急促起來。這幾人手裏都拿着明晃晃的水果刀,短的有一手掌長,長的則超過一把長尺的長度。鋒利的刀尖在他眼前晃悠,陳樹吓得嘴唇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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