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二歲,他十五歲。
她還充滿幻想,而他已經長大了。
迄今爲止,她還記得自己初潮時的驚慌失措,她以爲自己要死了,以爲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哭得稀裏嘩啦,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而他得知這個事情之後,騎上自行車就出門了,半個小時之後,兩包“少女之春”被塞到了她手裏,同時還有一本中學生理課本。
“上面有說明的,在第39頁,另外那個東西的用法,裏面也有示意圖,你自己墊起來吧。”男孩說話的時候,眼神飄忽,下意識地朝她的胸口看了看,那裏,已經有兩顆青澀的小桃子。
她躲在房間裏,把書上内容看完了,總算明白了初潮的概念,然後笨拙地學會了使用衛生巾。
她很害羞,趕在姑姑和姑父回家之前,把褲子換了,把盆子端到屋裏,偷偷洗上面的血迹。
他一直沒怎麽說話,默默地生火做飯,也不知道爲什麽,那天他特地做了一碗姜湯,逼着她喝下去,她被辣得直吐舌頭,眼淚都差點流出來了。
之後的時間裏,她也不知道爲什麽,下意識地就想要靠近他,喜歡挽他的手臂,而他每次卻都是有些緊張,有些機械地躲開。
這個事情,讓她心裏很痛苦,很失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後來,有一天傍晚,她跑到中學門口堵他,抓着他,哭着問他爲什麽這麽對自己。
他怔怔地看着她,突然拽着她往前跑,一路跑到了一處玉米田裏。
那天,他很瘋狂,緊緊地抱着她,親她。
她感覺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仿佛瘋了一樣,他兩眼冒着兇光,鼻息粗重,呼吸急促。
她完全被吓呆了,傻傻地站在那兒,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麽。
最後,當他的手伸進她的衣服,她被驚醒了,她尖叫着逃跑。
他追上了她,将她拉住了。
“你真的願意嗎?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如果不是,那以後請和我保持距離,我擔心我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他說。
她緊咬着嘴唇,怔怔地看着他,許久之後,她搖了搖頭,說:“表哥,我害怕。”
“回家吧,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他松開她的手,率先朝家裏走去了。
她暈暈乎乎的,一路看着他的背影,心裏無比的糾結和痛苦。
也就是從那天起,曾經的無忌哥哥完全變了,他學壞了,在學校裏打架,被叫家長,他經常辍學,跑到遊戲廳玩,成績差得一塌糊塗,完全就是破罐子破摔。
她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又一天傍晚,她去遊戲廳把他拽了出來,拉着他一路跑,還是那塊玉米地。
她主動解開了衣服的扣子,但是他笑了,然後他哭了,他轉身就跑了。
後來,他徹底辍學了,跟着村裏人出去打工,這一走就是半年。
她沒能等到他回來,被爸媽接回了城裏。
她始終記得那天傍晚,她離開村子時的場景,一抹夕陽照下來,暖風吹得天氣熏熏,路邊的柳絮如同雪花一般飛舞,她一直扭頭看着村口,但是卻始終沒有看到那個期待中的人影。
又半年後,爸媽帶着她回鄉下過節,在爺爺家裏,她終于看到了他。
他,黑了,瘦了,染着黃色的頭發,手裏夾着煙,一邊說話,一邊晃着腿,那一刻,她真的想上下去抽他一巴掌。
那晚,她在沙發上守夜,身上蓋着奶奶家的被子,他主動走過來,想要挨着她坐下來,她頭一扭,走開了。
她知道,當她走開的時候,他傻傻地愣在那兒,許久都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午夜放煙花,同一處天台,他一個人盤膝坐在上面,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煙,她站在角落裏,靜靜地看着他,他們都沒有說話。
第二天,她回家了,也不知道爲什麽,哭了一路。
就這樣,他們斷了聯系,初三那年暑假,她在家裏做作業,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是他打來的。
“舅媽在家吧?我要去深圳打工,我媽讓我順道給你們帶點東西,等下就送到,”他挂了電話。
她茫然地坐在房間裏,直到門鈴響起,她才跌跌撞撞地去開門,然後就看到了他。
他又長高了,已經完全是個成熟的小夥子了。
他的黃頭發剪掉了,恢複了闆寸的模樣,衣服也穿得很周正,充滿了朝氣和男人的陽剛,雖然上衣口袋裏還裝着煙,但是他卻并沒有抽。
“表妹,聽說你初三了,要好好讀書呀,”他看着她,憨憨地笑着說道。
他不知道的是,他那一聲“表妹”叫出來之後,她的心瞬間就徹底碎了,被撕裂了。
她噙着淚水,努力地點了點頭,機械地接下了東西。
“進來坐吧,我媽馬上就回來,”她說。
“不了,兩點的車,得馬上趕過去。”他朝她一笑,一如小時候那樣,伸手摸摸她的頭,轉身下了樓梯。
“你等一下,我送送你!”她慌張地抓過一頂帽子,快速換了鞋,朝他追了過去。
他回身看着她,沉默了很久,點了點頭。
路不長,他們卻走了很久。
“在外面很苦吧,誰讓你當時不好好學習?”她幽怨地說道。
“苦一點沒什麽,”他笑了一下,長出一口氣道:“第一年,在工地做小工,那才是真的苦,搬磚的時候,手上磨的都是血泡,晚上回來,渾身酸疼,後來就學着他們抽煙喝酒,一不小心就上瘾了,但是可以緩解疲乏,挺有效的。現在好了,在流水線工作,還是個小組長,感覺好多了。”
“嗯,加油,以後争取自己創業,我相信你會成功的,”她鼓勵他道。
他沒有說話,怔怔地看着她,許久之後,才從背包裏掏出一個盒子,遞給了她:“年前就買了,一直沒時間送過來。”
那是一部手機,不便宜,他不知道攢了多久的錢才買到的。
“藏起來偷偷用,别讓舅媽看到,不然肯定會被沒收。對了,别玩過頭了,回頭耽誤了學習也不好。辦了号碼之後,給我發個短信,這樣我們偶爾還可以打打電話。”他滿臉淡定地說道。
她機械地點頭,接下手機,想了想,還是還給他了。
“我聽說你在那邊談了個對象,”她說。
他沉默了,把手機裝回書包,徑直朝前走去了。
她站着沒有動,看着她走向車站的月台。
“小昭!”
就在她眼睛迷蒙的時候,他突然轉身,高高地朝她叫了一聲。
“小昭,”他又叫了一聲,嗓音粘滞,“我很後悔,我覺得自己是個懦夫,可惜,當我明白過來的時候,我已經配不上你了,我希望你一切都好,小昭,再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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