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姑姑嗔怪地看了唐老爺子一眼：“言兒這個名字是姐姐取的，又不是那個薄情的人！爹爹要發火，也不該對着言兒！他這麽小的年紀，母妃沒了，父皇又……爹爹莫再強調這樣的話了，恐怕言兒聽着會傷心呢。”
唐老爺子顫巍巍地歎了口氣：“我何嘗不知道……我就是恨啊！當初不該把你姐姐送進宮裏，什麽兩情相悅的鬼話，你看看現在……”
提起已逝的人，唐三姑姑鼻子一酸，狠了狠心：“言兒在唐府也好！省的在皇宮受人欺負！這次是有雲家那個小女孩舍身相護，下回又是什麽？”皎好的臉氣的皺做一團。
唐老爺子何嘗不心痛？屋子裏泱泱一大堆人，影子重疊着累在一起，投在牆上黑壓壓的。他揮揮頭：“其他人都下去吧。”
衆仆人曉得主子們有事情要講，魚貫退了出去。唐姑父馮鋒也要離開，唐老爺子開口道：“鋒兒，你又不是外人，出去做什麽？”
馮峰受寵若驚，馬上道：“是！”
唐老爺子瞧他的神色欣喜，氣呼呼道：“你是不是以爲，老夫會因爲皇上的事情牽怪于其他女婿？”
馮鋒恭敬的很：“小婿不敢！”
唐老爺子氣的哼了一聲：“老夫可不是皇上那種忘恩負義的人！”
馮鋒道：“小婿知道，小婿隻是去四周看看有無人偷聽。”
“有什麽好看的，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小婿明白！”馮鋒與唐三姑姑對視了一個無奈的表情，溫柔道，“你先去把阿言抱回去休息吧。”
待唐三姑姑走後，唐老爺子有些失落的往後退了兩步，幾乎是踉跄地跌坐在了太師椅子上。
唐衛楚心中難受，正欲上前向爺爺禀告那樁事情，忽聞唐老爺子幽幽歎了一句：“我老了……”
間斷的三個字，聽的人無限惆怅。唐衛楚擡頭，看了看爺爺滿頭的發，突然就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了。
以前快意沙場，縱然厮殺無度，砍得卻是敵人的頭顱，那些不甘與驚訝，恐懼與後怕定格在灰蒙蒙的瞳孔裏，唐衛楚從未有半分懼意！可是今兒，他害怕了，那與他馳騁沙場、叫敵人聞風喪膽的唐國公，居然……老的這麽快？
這仿佛是唐衛楚第一次發覺，爺爺也會有力所不能及，也會有無可奈何的事情。
他躊躇了，思索了很久，終于把那些話全部咽了下去。
唐老爺子繼續道說：“我老了……青兒她……我原以爲她可以平平安安的，在宮裏一輩子……誰知道白發人送黑發人……”一行淺淺的話，訴不盡的心酸滋味。
痛失愛女，外孫又被驅逐，此等剝心之痛，奇恥大辱，他生生都憋進了心裏，任由這股痛苦折磨的人痛不欲生，不願吐露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