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師問罪？”唐青梵道，“天機公子，若我們現在是初遇，你同我講這番話，我必然信以爲真。可惜，經曆了不雲山遇刺的事件，我不覺得天機公子會毫無防備！你在無閑雅居住了好幾天，院子裏怎會不設幾個陣法？！更何況，林九發現院中的布陣的棋子，有不少是深埋在土裏的，這就說明困獸之陣是你早就預備好了！容家那人，不是因你疏忽而逃生的，他分明就是你放走的！”
唐青梵說的有理有據，令人想反駁都難。他一雙明亮的眼更是緊緊盯着天機公子，仿佛要隔着那張面具，将此人的皮肉骨血都看的一清二楚。
天機端着茶的手晃了晃，有兩滴茶水濺出，落在他的皮手套上，像是荷葉上的露珠，凝出微弱的光芒後，悄然滑落。
“唐世子說的不錯。”良久，天機開口，不爲自己争辯半句，反而承認道，“容家的人，是我特意放走的。”
“天機公子終于肯承認了麽？”唐青梵的手不自覺捏緊，語氣重了兩分，“爲什麽？”
天機放下茶杯，雙手交疊在膝上，仿佛很是惬意的模樣，但唐青梵分明見到他右手微屈成拳，好似隐忍着什麽。
“即便不告訴唐世子，唐世子後頭也必定有辦法查出來……”天機幽幽開口，“我一開始就說過，我不是世子的敵人，此事要是處理不好，讓世子誤會了我，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唐青梵雙眼一眯：“你打算告訴我實情？”嘴裏雖這麽說，心裏卻是不信，他隻當天機又準備編一套說辭了。
不想，天機公子誠懇地點了點頭：“是！容家的人的确是我特意放走的，目的就是讓他回去報信。而在他回去之前，我曾取下面具，讓那人看了看我的容貌。”
“看你的容貌？”唐青梵愣住了。
“不錯。”天機緩緩道來，“世人皆知，我師從玄光大師，蔔算雙絕。而較爲稀奇的是，我自出山面世至今、始終帶着一幅面具。哪怕是當初去蔺家迎親，不少人好奇我會不會展露真容，可我騎着高頭大馬，依然帶着這幅面具。所以，這世上有不少人，都在猜我面具下的容貌是怎樣的。”
他擡眸與唐青梵對視一眼，好似猜到了其心中所想：“有人說，我帶面具是因爲我相貌醜陋；也有人說我身份特殊，帶上面具是防止熟悉的人認出來。其實，他們說的都不錯。我帶面具，的确是爲了防止一個人認出來。”
天機公子看向遠方，歎了口氣：“也僅僅怕她一個人認出來。”
唐青梵皺眉，心裏好似有些感觸，他沒有開口打斷天機的話，像是一個傾聽者，默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