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凜冽,卷起殘葉敗草,看在眼裏蕭瑟極了。白無杳的腳好似灌了鉛,挪動起來幾乎要耗盡她全身的力氣。
秦嬷嬷去送李冉,唐墨回了潇湘閣,她又不許其他奴婢跟着,便這樣一個人孤零零地從花園穿過,仿佛失了魂魄一般,機械地走着,眼底早沒了光彩。
路過上次夜雨暈倒的地方,她突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往假山處看了一眼,目光迷離,不知在想些什麽。僅一停頓,腳步換了方向,她朝假山走了過來。
這裏依然是老樣子,嶙峋的假山下是空蕩的洞口,裏面的空間很大,足以容納下三四人。
白無杳走了進去,伸手撫.摸了下旁邊冰冷的石壁,内心更是酸楚不已。
曾記得,漆夜涼雨,她被父親傷了一顆心,失魂落魄的走在這裏,連渾身被淋了個濕透也沒發覺。那時,她滿腦子想着父親的不公平,越想越是絕望,越是凄涼慘淡。當她意識到不對勁時,眼前的一切瞬間開始天旋地轉,而在她即将暈倒的那一瞬間,有一道黑色的身影曾經沖過來……抱住了她。
白無杳始終記得唐青梵那時驚慌的神色,他風華絕代的臉從那會兒便深深地刻進了自己心裏,永生永世都再難忘懷。
永生永世……
想到這個詞語,她的心又是一陣抽搐……她怎麽忘記了,自己已經沒有永生永世了……甚至連這一世,都隻剩下十年的時間。
白無杳的眼裏蓄滿了淚,長睫微垂,豆大的珍珠便潸然而下,看起來楚楚可憐。她的手摸到一旁的青苔,感覺到指尖濕涼的觸感,仿佛雨夜裏攥緊了唐青梵被淋濕了的袖子。白無杳内心一陣劇痛,身子更是軟乏無力地靠在冰涼的洞壁上,宛若全身的骨頭都被抽走了一樣。
今日在聽到唐墨描述唐青梵的近況時,白無杳的一顆心似在油鍋裏滾了幾遭,她預想過不少要同青梵劃清關系的場景,卻獨獨沒有想到是這一種……她和青梵,皆都重病在身?
不可否認,唐墨在講述那些事情時,白無杳曾不止一次差點忍不住、想要即刻去找青梵,看看他到底傷的如何。
但……那又能怎麽樣呢?自己過去,不僅起不到半點幫助,還會讓青梵擔憂。加之……自己不也是狠了心要分開麽,如今再去,豈非給兩人各添紛擾?
可若青梵真的病入膏肓,他現在拒絕見自己的行爲又非内心的真實想法,難道她真要看着他如此自苦下去麽?
白無杳躊躇不已,她靠着石壁發呆,任由涼風吹幹了淚痕也不爲所動。心裏成千上萬的想法不斷湧出,像是有人爲她在眼前鋪開了無數支路,她卻不知該往哪一條上走。
久思無益,停頓良久以後,白無杳索性搖搖腦袋不再想這些,舉手擦了擦淚痕,堅定地往父親書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