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杳絲毫不懷疑,要是她不知道真相,要是她就這麽繼續和唐青梵相處下去……等到有一日,唐青梵提出需要木石機竅,她一定會親自拿出給他。
至于小墨……他或許做了兩手準備吧?讓小墨賣身入府,讓她取得自己的信任後,進入到自己的房裏打探木石機竅的下落……
呵呵……白無杳雙目圓睜,随後譏诮地笑了笑:青梵啊青梵,你若真的想要木石機竅,何必繞這麽大一個圈子呢?非要把我的心也騙了進去,再讓我看到如此血淋漓的事實……還真是,令人難以忘懷呢!
被人背棄,被人欺騙,被人利用……這些原以爲是她可以借着重生而逃離的枷鎖,如今卻像是宿命一般,層層地疊加過來,壓迫地她連呼吸都是在吞咽刀子,次次生疼!
心裏的怒意卷着心酸,似海嘯爆發般,劇烈而洶湧。白無杳不知什麽時候捏緊了手裏的簪子,那碧玉旁的亮銀片很是鋒利,刺破她的掌心滲出血來,她卻連一丁點反應都沒有。
像是被人淩遲一般,一片片,一次次,疼入骨髓。
她心如刀割,臉上的表情從驚愕到懵住,從憤怒到消沉,最終凝成一塊堅.硬的寒冰,刀砍不破,斧劈不壞。
白無杳緩緩地站起身來,木讷地如同失去了靈魂一般,好似被人控制着身體,一舉一動十分僵硬!她把簪子捏在手裏,面色寂然,一步步往外走去。
眼前的景色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色彩,隻剩下黑與白,隻剩下灰與暗。
她沒有流淚,沒有表情,沒有說話。就那麽一步一步,緩慢又沉重地踏着步子離開流芳居。
眼睫低垂,遮住眸中的驚濤駭浪,這樣不堪的真相已将她整個人所有的思考都吞沒幹淨,像是一個空殼子一般,機械又重複!此時此刻,她唯一僅存的意識,便是離開這裏!
離開流芳居,離開唐青梵,回自己的家裏……
流芳居的人手不多,她一路走來也沒有誰出來攔住她,就這麽平靜又死寂般走到門口。
權兒看見了她,笑嘻嘻地迎了上來:“白姐姐要回去了麽?怎麽我家爺也沒有來送送您呢?”他回頭對着牽着馬在一旁吃草的孫權道,“孫哥哥,白姐姐出來了!”
孫權拉着馬,走了過來:“大小姐這就要回去麽?”
問完這話,他才發覺:不對!大小姐有些不對!
她如老樹紮根般站立在原地,眼神空蕩地望向遠方,沒有焦距。
“大小姐?”
權兒也發現白無杳似乎有些不開心,問道:“白姐姐,是不是我家爺欺負你了?”
白無杳聽到這話,順着聲音的來源,低頭看了看權兒。她的目光渙散,裏面似凍着萬年的寒冰,一眼便凍徹心扉!權兒冷不丁地猛然一抖:“白……白姐姐?”
她仿若未聞,挪動沉重的步子,上馬車道:“回定國侯府!”
孫權看了眼流芳居,開口道:“大小姐,小墨姑娘還沒有——”
“回……定國侯府!”她的聲音機械中帶着一縷森然的意味,孫權一驚,不敢再勸,連忙整車上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