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層的蓮葉被撥開,那隻手的主人踏水而行,攜着紅蓮款款而出。
他目若朗星,高挺的鼻子下,薄唇彎起微微的弧度。他的五官如同用最溫婉的玉石細心雕刻,每一分棱角都顯得那般精緻無暇。白無杳蓦然想到:“容色傾城”一詞向來是形容女子容貌,可此刻用在這男子的身上,似乎也極其妥帖!
他柔軟黑發灑在身後,微微拂拂,稱着風騰起的衣裳,翩然優雅,如謙謙公子,溫潤如玉。
他在水中如履平地,顯然功夫極高。他走到水渠前,溫柔的黑發上還沾着蓮葉上的露珠。不知怎的,看見這綠葉紅蓮配着這俊美無雙的男子,白無杳的心裏更是莫名浮起“谪仙”一詞。
他走到白無杳面前,将手中的紅蓮遞了過來,微微一笑:“剛才我見你盯着這蓮花看了許久,想你應該十分喜歡,便折了給你!”
若是旁的人說這話,必然十分輕浮,然而從他口中不疾不徐的說出,反而多了幾分柔情。像是故友重逢,隐隐有幾分熟稔之感。
白無杳禮貌詢問:“不知公子是?”
他如沐春風般的一笑,清朗的回答道:“自然是謝家人!”
謝家人?白無杳上上下下将他再次看了一回。
他衣着素淨,穿着月白的長袍,腰上系着金絲盤龍雲紋帶,上面還挂着一塊通透無比的白玉佩。除此之外,他的全身上下再無别的裝飾。
這打扮乍看上去很簡單,不過用心一看——他的衣裳雖瞧不出來是什麽料子所做,但行走之間衣袂微動,如仙飄逸。袖口和衣領都用了極細的銀線繡着蒲紋,這可不是一般的繡娘能做到的!再者說來,金絲盤龍雲紋帶和這毫無雜質的玉佩,又哪裏是普通人能穿戴的起的?如此低調奢華,此人必定非富即貴。
不過,晉國的貴族子弟,白無杳大多認識,但如此令人見之忘俗的,她肯定沒有見過!
謝家的确也有幾個出色子弟,白無杳對他們也隐約有些映像。她仔細在腦海中搜索了一番,發現對這人實在沒有一星半點的記憶。她輕輕的吸了一口氣,如此說來,便隻有一個想法了:前世今生,她應當是第一次遇見這個人。
“不!”白無杳果斷的搖頭,“你不是謝家的人!”
“哦?”白衣公子好奇道,“姑娘何出此言?”
白無杳微微一笑:“謝家對府内子弟的要求十分嚴苛,所謂‘富貴不能移’,謝家爲了讓後代踐行勤儉一詞,要求他們非重要場合不得衣着華貴。
今日謝老夫人設宴,乃是一個小小的聚會,并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場合!然而閣下……”
白無杳對着他含笑的眸子:“閣下全身上下穿的看似低調,實則華貴得很!若真是謝家子弟,隻怕謝老夫人待會兒見了,必然要責怪閣下的!”
她分析的絲毫不錯,白衣男子的眉裏眼裏皆是欣賞的笑意。待白無杳說完,他才輕輕的點點頭:“白姑娘說的不錯,我不是謝家人,我姓楚,單名一個言字。我叫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