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醫的醫術不精是事實,這種事實卻一直不爲白霄所知。仗着陳姨娘的勢,王府醫也在這侯府裏嚣張了許久,衆人雖有怨言,皆不敢開口。
之前,無澄說道阮嬷嬷的病一直沒好,笙兒也是一貫病着不起,那時白無杳就有些奇怪:阮嬷嬷不過是一場普通傷寒,從春月裏拖到現在,怎麽反倒病重不起了?
派秦嬷嬷看過後,她才方曉得王府醫收賄這檔子事情。陳姨娘一向做事滴水不漏,可身邊人卻不一定如此!現下王府醫這樣大一個把柄落在她手上,她不好好用用,如何對得起陳姨娘?
父親雖與祖父期望甚遠,走的是文職一路,但好歹是祖父一手帶大的人,脾氣品性也不會相差太遠。
祖父肆意沙場,性格豪爽,最見不得虛耍玩弄。父親委蛇官場不假,行賄捐官的事情他或能忍受,但因行賄罔顧人命的事情,他絕對不能忍!
本來,白無杳是打算找機會将王府醫的事情捅給父親看看,讓父親曉得王府醫在這府裏是何等的肆意妄爲。
然而她也沒想到的是,今日竟會發生澄兒落水的事情!白無杳大概猜得到,王府醫不盡心醫治是受了陳姨娘的指令!她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到此事,這才派了櫻桃去請了紀楠來。
若王府醫盡心醫治,她便順道提提阮嬷嬷的事情,讓父親心裏有個底。隻是,白無杳萬萬猜不到,陳姨娘和王府醫的膽子已經如此之大!竟然敢在她面前玩這種手段。
如此一來,白無杳是勢必要将他給除去了!
收賄一事情暫且不提,王府醫今日罔顧不醫的對象,還是定國候府的嫡子……父親若是能忍,便白做了這些年的定國候了!
“王府醫……”白霄的話裏聽不出任何語氣,卻讓王府醫吓得渾身一抖。
白霄一字一頓道:“我定國候府,待你不薄!”
王府醫也沒料到事情會演變成如今的模樣,早知道,他便不答應陳姨娘的話了。
這幾年,他過得實在舒坦,竟全然忘記了,這可是定國候府!他放棄不治的人,可是定國候府的少爺!
若是背上一個謀害少爺的罪名,他恐怕就要躺着出去了。
是要命,還是要面子?
王府醫瑟瑟道:“回侯爺的話……草民……草民醫術不精,三少爺……草民盡心施救,可見三少爺全無醒來的痕迹,草民才胡亂下的判斷。草民該死!草民實是醫術不精,可草民絕對沒有要謀害三少爺的意思啊!還請侯爺看在這幾年,我爲府裏的貢獻,饒草民一命吧!”
“饒你?”白無杳的眼中落下一滴淚,她轉頭望向白霄,述道,“父親,若是今日無杳沒有請紀先生來,是否澄兒就會真的沒了?”
白霄心頭一震。
是啊,若不是今日無杳的意外之舉,澄兒就是真的沒了!
屆時,經曆着喪子之痛的他,哪裏還聽得進别人的話?隻怕連帶着白明德,也會被牽累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