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尋常一看國安,立即怒道:“來人!此人對大王不敬,抗旨不遵,擾亂執法,将此人拿下!”巫尋常話音剛落,侍衛們便圍了上來。
荀子和見此情況,也義憤填膺,他忙與國安站在了一起,雲淇也隻好往前走了幾步,樂正珩随即跟上了。
侍衛們雖然圍住了國安,卻未敢直接動手。
巫尋常見侍衛們不動,頓時起了無明業火,指着他們罵道:“他娘的,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蘇名遠忙勸道:“休要動手,有話好說。”
荀子和火冒三丈,沖巫尋常吼道:“你有什麽證據來拿我們?雖然我們并非楚國人,你也不能如此欺壓良善,若此事被諸侯得知,不嘲笑楚國是蠻夷之地,才算怪呢?”
巫尋常一聽,忙擺手道:“住手,先搜出珍寶再說。”之後,侍衛們進屋開始搜了,不一會兒,一個侍衛跑出來,抱着一個錦盒,“禀告将軍,找到了。”
蘇名遠看去,那錦盒就是權夫人剛才賞賜的東西,國安随即瞪了蘇名遠一眼,說道:“我說的沒錯吧?”
巫尋常小心翼翼接過錦盒,慢慢打開了,裏面是一塊遊龍戲珠的玉玦,舉世罕有,故此楚肅王當作珍寶,十分喜歡。
巫尋常将盒子蓋好,笑道:“如今人贓并獲,你們還有什麽話可說?”
“哼!”荀子和瞋目切齒道:“‘人爲刀俎,我爲魚肉’,這是你們的地盤兒,你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吧,何必雨淋神像兩行淚——假慈悲!”
國安将頭扭在一邊,氣呼呼地咬緊牙,一句話也不說。
“唉!”蘇名遠無奈地歎了口氣,“事已至此,我們還有什麽話說呢?任憑你們處置吧。”之後,巫尋常命人将蘇名遠五人押了起來,送到了天牢。
巫尋常将蘇名遠等人關押好之後,便向楚肅王複命。楚肅王正與楚太後在一起聊天。楚肅王見巫尋常進來了,朝側頭朝他使眼色,誰知巫尋常低頭施禮後,說道:“回禀陛下,蘇名遠等人已經關押到天牢了。”
楚肅王一聽,立即火了,可是又不好發作。楚太後見楚肅王頭扭在一邊,不悅道:“怎麽回事?蘇名遠等人犯了何罪,居然關到天牢裏了?”
巫尋常輕輕擡頭,見楚肅王怒瞪着眼,吓得唯唯諾諾不敢明言。
楚太後輕聲道:“你下去吧。”
巫尋常像得了大赦一般,急忙退了出去。
楚太後也不吭,隻是靜靜地看着楚肅王。楚肅王見狀,隻好硬着頭皮說道:“這個蘇名遠簡直太狂妄,居然跑到楚國來指手劃腳的,如果不教訓教訓他們,他們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楚太後微微搖搖頭,點點楚肅王,“大王是一國之君,他說的有道理,就聽,說得沒有道理,就不聽,何必把他抓起來呢?如今的雲夢山清溪先生是秃頭枕着門檻睡——名(明)頭在外,大王如此做,恐怕反而使雲夢山名氣更大,更加使諸侯以爲我楚國是蠻夷之地,不與中原文化相同。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一定是長公主撺掇大王這樣做的吧?”
楚肅王一聽,立即低頭小聲道:“是那清溪先生的徒弟太嚣張,将公主的臉弄得跟個芝麻餅一般,他對公主不敬,就是對我整個楚國王室不敬,理當受此處罰。”
楚太後聽“芝麻餅”三個字,忍不住笑了起來,“就算是個尋常的人,如果求人辦事,又怎麽會得罪要求的人呢?況且公主地位崇高,蘇名遠又是個聰明人,他們怎麽會做出如此的傻事,來斷絕了自己以後的出仕之路?這中間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腳,想要嫁禍給他們。”
楚肅王聽後,想了想,微笑道:“母後教訓的是,兒臣本來也覺得事情蹊跷,不過,事情已然如此了,總不能現在就把他們放了吧?那樣,兒臣的旨意還有什麽威嚴?”
楚太後微笑道:“放心吧,很快就有理由放他們了。”之後,楚太後回自己的宮院了。
不一會兒,大臣塗越尚來了。
“大王,微臣聽說宋國已經向越國北方移兵了,而且越國最近一連死了三位公子,況且吳人雖然國滅,但如今在江南的勢力卻很大,越國錢糧皆出自江南,公子豫叛亂雖然剛剛被平定,但越國遷都不久,立足未穩,大王如果不趁此時出兵,一旦錯失良機,那就追悔莫及了。”塗越尚跪在地上。
楚肅王忙道:“你起來回話。”
“謝大王!”塗越尚站了起來,往前走了走,說道:“微臣聽說最近雲夢山清溪先生的徒弟面見大王,不知所爲何事?”
“哼!”楚肅王不悅道:“他們來勸寡人向越國北方移兵,如今被關在天牢裏了。”
塗越尚一直偷偷注意着楚肅王的神情,“越國都城雖已不在北方,但那裏依然防備甚嚴,如果我們移兵越國北疆,估計什麽好處也撈不到。可見,這群遊士也沒有什麽見識。”
楚肅王笑道:“還是愛卿理解寡人的心思,隻是,剛才太後對寡人關了清溪先生徒弟的做法不太滿意,寡人正在憂愁呢!”
塗越尚想了想,微笑道:“不知大王以什麽罪名關得他們?”
楚肅王将盜取珍寶一事說了。
塗越尚說道:“這事好辦,就說珍寶賞賜給了長公主,大王一時忘了,而公主家的下人在給蘇名遠準備賞賜的時候,拿錯了東西,這完全是一個誤會,大王就将負責這個案件的相關人等治罪,允其出錢贖罪,然後再給蘇名遠些錢,将他們打發走就是了。”
楚肅王聽後,高興地拍了一下案幾,“好!這事你即刻去辦吧。”
塗越尚狡黠地笑道:“大王,既然已經抓了,就多關他們一些時候,讓他們知道‘隻有天在上,更無山與齊’,不挫挫他們的銳氣,還以爲我楚國好欺負呢!”
楚肅王想了想,說道:“寡人本來都想好了,隻是沒有想到此事被太後知道了,因此感覺難辦。不過,你出了主意,寡人就放心了。”
塗越尚忙跪道:“‘君憂臣辱’,爲大王排憂解難,乃是臣子的本分,大王如此說,真是折殺微臣了。”
這時,宮人來報,說權好問來了。
塗越尚一聽,立即說道:“大王,要不微臣回避一下吧?”
楚肅王笑道:“你怕他幹什麽?”
塗越尚故意尴尬地笑着說:“權大人與微臣有些誤會,一時也解釋不清,微臣不想與權大人起些無謂的争執,讓大王不悅。”
楚肅王手一揮,“不用回避。”之後,便讓權好問進來了。權好問進殿來,發現塗越尚正低頭站在一邊,心裏納悶道:“這個奸臣,不知道又來慫恿大王犯什麽錯誤了。”
權好問施禮後,跪道:“臣方才派人去找清溪先生的徒弟蘇名遠等人,聽說被宮中侍衛押進了天牢,不知道大王知道否?”
“哈哈!”楚肅王笑道:“你的消息還挺靈通的,他們是被抓進了天牢,方才塗愛卿已經爲他們求過情了,而且事情确有蹊跷,等會兒就由塗愛卿負責處理此事。”
權好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微微擡頭看了看塗越尚,尋思道:“這個奸臣不是一向與我做對的嗎?他怎麽會忽然這麽好心,該不會有什麽陰謀吧?”
“你也不用看塗愛卿,在大是大非面前,塗愛卿還是很公平的,你們都是國家的棟梁,偶爾政見不同,争論一下,也屬正常,但不能因此而鬧得不愉快了。”楚肅王看着權好問,“權愛卿站起來吧。”
權好問站了起來,強壓心中的怒火,說道:“臣謹遵大王教誨。”
之後,他們君臣又聊了幾句,權好問便回家了。
“呸!”看着獄中昏暗的環境,國安氣得都快沒有了脾氣,忍不住罵道:“他娘的世道!我也不知道是上輩子偷看女神仙洗澡了,還是把男神仙的褲子扒掉了,如今都坐了三次牢了,他娘的不平世道,全讓我一個人體會了。”
荀子和笑着走到國安身邊,勾肩搭背道:“這世道,本來就是‘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四弟又何必生氣呢?晉文公做國君前還流亡十九年呢?四弟吃這麽多苦,将來也必有一番大作爲的。”
國安看了看荀子和,笑道:“認識二哥這麽久,今天終于聽到人話了。”
雲淇沉思道:“沒事兒,我們不會在這兒呆多少時間的。”
樂正珩道:“但願吧。”荀子和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時,獄卒走到關押國安等人的栅欄前,喊道:“吃飯了。”說完,将一個罐子放了下來。
國安瞥了一眼,直眉怒目道:“沒有個碗筷,怎麽吃飯呢?”
獄卒嘲笑道:“你們進了天牢,不是他娘地進了天堂,還他娘的規矩不少,要是不吃,我這就提走。”
荀子和往前走了幾步,正要低頭看飯,忽然便捏着鼻子往後退起來,一邊退一邊說:“這是給人吃的飯嗎?馊味兒這麽大,恐怕豬狗都未必吃。”
“哎呀?”獄卒譏笑道:“真是燒香惹鬼叫——好心不得好報,老子好心給你送飯,還嫌不好。”說着,獄卒彎腰提起罐子便做出要走的姿勢。
國安見到獄卒這不可一世的态度,就來火,不耐煩道:“你趕緊賣麻團跌跟頭——有多遠滾多遠,小爺還懶得看你呢!”
獄卒一聽這話,立即火了,他将罐子往地上一扔,指着國安罵道:“你真是屎殼螂點燈——找死(屎),敢惹老子,有你好看的。”說完,獄卒也不與國安争辯,轉身便要走。
雲淇忙小聲喊道:“軍爺息怒軍爺息怒!”說着,雲淇從袖子裏掏出明晃晃的錢在手裏托着。
獄卒聽見喊聲,下意識地回頭,忽然看見雲淇手中的錢,立即轉過身來,走到栅欄前,“你有什麽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