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衣衫破爛、滿是血迹的田巳,桓公午的眼淚登時便下來了,他走下來,握着田巳的手說道:“這次要不是四弟,恐怕寡人早已人頭落地了。寡人百年之後,定要将這王位傳于你。”
田巳立即跪倒在地,“臣弟請陛下收回成命!此次動亂,皆因有人觊觎寶座,陛下說這樣的話,正給了别有用心的人以口實,若陛下不收回成命,臣弟隻有以死明志!”說着,田巳趴在地上,任桓公午怎麽拉,他也不起來了。
桓公午隻好說道:“好吧,寡人收回剛才所說的話,四弟,你趕緊起來吧。”
“謝陛下!”說完,田巳站了起來,他看了看雲淇和柳晗卿,說道:“如果不是他們兩位及時發現了二公子圖謀不軌,恐怕我們都被蒙在鼓裏,到死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柳晗卿道:“草民隻是誤打誤撞,是陛下洪福齊天,運籌帷幄,四公子果敢勇武,才能一舉掃除内亂,捍衛了江山社稷。”
桓公午回到座位上,說道:“寡人一向賞罰分明,誰有功,誰有過,寡人一清二楚,柳晗卿和雲淇雖然沒有官職,卻都是我齊國人,他們正在雲夢山清溪先生處學藝,寡人就免除柳家世代的賦稅徭役,封雲淇爲下大夫,即日起,便可領俸。”接着,田巳又對田巳、雍駕、沃韶等進行了封賞。封賞完後,桓公午的臉一沉,眼一瞪,嚴肅道:“将戎恩、戎德帶上殿來!”
戎恩、戎德手腳都帶着鐐铐地上來了,剛進大殿,便跪行哭訴道:“陛下!陛下!陛下開恩啊!”
看到這情景,像晴天霹靂般,田巳腦子嗡得就大了,他急忙跪道:“陛下!此次平亂,戎恩、戎德兄弟立下了汗馬功勞,他們在寇令德身邊潛伏多年,這次終于立下大功,昨日攻城,戎恩差點被箭射死,他不顧箭傷,拼死上前,陛下怎麽能把他們铐起來呢?”
桓公午忍痛道:“寡人何嘗不知道戎恩、戎德兩兄弟所受的苦難,又何嘗不清楚他們所立的功勞,他們世代簪纓,一門忠烈,從來都是齊國的忠臣良将,但是,功是功,過是過,功勞得賞,過錯當罰。不能因爲立功,就可以掩蓋自己的罪行。沒有寡人旨意,戎恩擅自将旅贲營守将何質和大夫寇令德殺死,縱使寇令德、何質附逆有罪,是活是死,不能由你戎恩做主。戎德,你從旁協助,緻使朝廷大臣名将被殺,此罪,實難饒恕。寡人封戎恩爲節義君,領地巨崗,特準世襲罔替,非十惡之罪,與國同存,封戎德爲忠全君,領地耿寺,準予世襲。”
戎恩、戎德哭着跪道:“謝陛下隆恩。”
桓公午狠狠呼出了一口氣,義正詞嚴道:“戎恩擅殺國家大臣,念其勞苦功高,免于車裂,恩賜自盡。戎德不知勸阻,從旁協助,緻使大臣被殺,念其平亂有功,免于棄市,杖責八十,流放東海郡,遇赦不還。”
戎恩泣不成聲道:“謝陛下!罪臣這就去了,望陛下珍重!”
戎德也哭道:“謝陛下!望陛下珍重。”
田巳這時淚眼模糊地站了出來,哭跪道:“陛下……”
桓公午使勁兒一揮手,決絕道:“你退下!”
“陛下……”田巳跪着,不斷哀求地磕頭。這時,周圍的大臣也都紛紛跪了下來,“陛下!”這低沉而宏大的聲音響在整個大殿,落在每個人的心中,散發出難以言明的苦楚。
桓公午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幾步,指着下面的大臣,怒道:“你們是在逼迫寡人改變旨意嗎?”
戎恩、戎德見狀,忙哭着跪行到田巳身邊,叩頭道:“公子的心意,我們兄弟知道,陛下又何嘗沒有仁慈之心呢?但是,煌煌國法,誰也不能觸犯,百姓都知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我們兄弟兩個呢?公子莫傷心了,有陛下和公子的信任,我們兄弟這一生就值了。”說完,戎恩站了起來,扭頭對門口的侍衛道:“把我們押回去吧?”
侍衛看了看桓公午,桓公午将頭扭在一邊,揮了揮手,侍衛将戎恩、戎德帶了下去。田巳和大臣們都站了起來。
散朝後,桓公午怏怏不樂地回到寝宮,剛進門,雍駕便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奴才謝陛下不殺之恩。”
桓公午見殿裏無人,擡了擡手,輕聲道:“你起來吧,戎恩殺了何質這是誰都看見的,讓他一個人死,總比把你和四公子都殺了要好,寇令德和何質,總是有人要去殺的,隻是,可憐了戎恩,在寇令德身邊吃了那麽多的苦頭……唉!事情過去了,就不提了。”桓公午拭幹了眼淚,問道:“禦花園的月季花開了沒有,寡人好像許久都沒有去過了。”
雍駕忙爬起來,微笑道:“陛下還是先不要去了,雲淇剛在那兒殺了幾名侍衛,怕是不大幹淨吧。”
桓公午拿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嚼了幾下,然後說道:“這個雲淇也是的,看着文文弱弱的,沒有想到這麽心狠,居然一下子殺死了五名侍衛,看來,還真是不能小看雲夢山了。不過,這五個侍衛也太笨了,連個受傷的小孩兒都對付不了,萬一真有什麽刺客,他們豈不是更窩囊廢?”說完,他将糕點放回盤子,“這個糕點做得不行,太甜了,我的牙都受不了了,下次不要送這個了。”雍駕點了點頭。桓公午拿起另一塊糕點,咬了一小點兒,嚼了幾下,怡然自樂道:“嗯!這個好吃,讓他們把這個也送點兒給後宮,對了,我剛才說到哪兒了?”
雍駕道:“陛下說到‘萬一真有什麽刺客,他們豈不是更窩囊廢?’”
桓公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對了,等會兒把沃韶叫過來,告訴他,讓他好好訓練訓練這幫笨豬侍衛。不然,傳出去,還以爲寡人宮中都是酒囊飯袋呢!”
“是,陛下!”雍駕點頭道。這時,一個侍者悄悄進來,在雍駕耳邊說了幾句後,然後就出去了。
“是不是說二公子的事兒啊?”桓公午拿起一份奏報,目不轉睛地看着。
雍駕心裏倒真是頗爲佩服,“陛下英明!是有二公子的事兒,四公子正在殿外等候呢!”
“快傳!”桓公午将奏報一扔,立即坐好了。
四公子進來後,行過禮節,然後道:“臣弟派人搜遍了二哥的府第,也不見二哥的屍首,而且據查,家人的數目也不對,估計有事先得到消息而逃脫者。”
“啪!”桓公午氣得一拍案幾,大發雷霆道:“混賬!田壬跑了,豈不是後患無窮?”他轉而一想,馬上說道:“即刻傳旨張貼告示,就說二公子謀朝篡位,事敗縱火自焚。”
田巳點頭,“臣弟領旨。”
卻說蒙戈帶着侍衛找到了二公子,二公子知道事情敗露後,一面派侍衛到城西讓栾宸打開城門,一面派人去宮中打探消息,一面匆忙收拾家中的細軟。當知道田巳平亂後,他便命人放火燒了府第,自己領着家人和貼身侍衛順着密道逃到了城外,然後遇到了潰散的西山守軍,見到了南宮得。南宮得率軍護送着二公子,趁着其他地方還不知道臨淄叛亂的事,二公子田壬順利出了齊國,逃到了魯國,此時魯國國君是魯穆公。魯國此時的國力較以前雖然已經衰弱,但仍不斷與齊國作戰,故此田壬才跑到了魯國。魯穆公也希望齊國内部分裂,因此接納了田壬。
卻說牧春風到了燕國後,很快找到了蘇名遠,并将在晉國和中山國的經曆講了。
牧春風道:“我們此來燕國,要多加小心了。燕國是燕山派的地盤,師父派我們來這兒,真是一個挑戰。”
蘇名遠微微一笑:“沒有挑戰,能派我們過來嗎?”
“哈哈!”牧春風勾着蘇名遠的肩膀,“還是五哥有見識啊!”
蘇名遠握住他的手,故意道:“你啥時候也學得跟二哥一樣,對男人感興趣了?”
牧春風松開了蘇名遠,緊緊盯着他,并且抖抖眉毛,笑着試探道:“其實,我對女人更感興趣,五哥,要不咱去體驗一下?反正現在燕國就咱倆人,你不說,誰也不知道?”
“哈哈哈!”蘇名遠大笑了起來,指着牧春風道:“你呀!真是的,在中山國的時候,就你一個人,你不說,誰也不知道,也不知道你去過多少次,到現在都上瘾了!”
一聽這話,牧春風的臉頓時有些紅了,他不好意思地看着蘇名遠,說道:“說實話,中山國是蠻夷之後,而且還有燕山派的幾個鳥貨想置我于死地,那鳥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呆,就是他們把美人白送到我的面前,我也坐懷不亂。”
蘇名遠微笑道:“你懷裏怎麽樣,我也懶得管。我隻想說,如果雲夢山在諸侯中間立住腳了,我們藝成下山,當官簡直如探囊取物一般,到時候,地位、金錢、女人自然都會有的,而且可以理所應當的擁有,不用像現在你這樣偷偷和我說。再者說,這事萬一要傳到師兄弟耳中,你在雲夢山還咋呆?成大事者,也必須能大忍。”
牧春風聽後,微笑地搖了搖頭,長長地“唉”了一聲,“五哥說的句句在理,句句是爲我好,我還能怎麽說呢?好了,折騰了這麽長時間,我也累了,午休會吧。”說完,牧春風躺到了床上。
牧春風趁着蘇名遠午睡的時候,偷偷溜了出來,來到了問春閣。
牧春風相貌堂堂,氣質不俗,剛一進問春閣,老鸨戌瑢便扭着水桶般的腰肢,甩着噴香的手絹過來了,臉上紅撲撲的,卻依然看得清楚皺紋。戌瑢來到牧春風跟前,掃了一眼,然後手絹一甩,濃重的香氣鑽進了牧春風的鼻子裏,牧春風實在不習慣,一時沒有忍住,“阿嚏!”,一個噴嚏下去,噴了戌瑢一臉唾沫星子。
戌瑢氣得趕緊拿手絹擦着臉。牧春風連忙抱拳道:“對不起,對不起,在下不是有意的,望閣主見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