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柳晗卿看着一臉嚴肅的雲淇,覺得他有點疑神疑鬼了,不以爲然道:“你是不是有點兒太敏感了,齊國剛發生政變,難道會再發生一次嗎?”
雲淇驚奇道:“八哥也發現了?”
“哼!”柳晗卿冷冷哼了一聲,“我還發現君上是神仙呢!你從那看出來要發生政變的?”
雲淇看了看柳念澤,見他木讷的樣子,知道不足與謀,便低聲對柳晗卿道:“剛才我們在薊縣令家,很明顯,他根本不是在書房看書練字這麽簡單,瞿從去你家找麻煩,薊維新能不知道?可是,薊維新根本就不認識我們,聽了我們的請求,立即給我們寫了文書,如果八哥是縣令,八哥會這麽做嗎?這是其一。我們在客廳喝茶時,薊維新表明上很鎮定,但實際上他心裏有事,他的仆從後來在窗外一直給他使眼色,無意中恰被我看到了,這是其二。也許八哥會說,使眼色也可能有其他事,但是柳念澤說城門關閉,要到明天巳時之後才開,這就有問題了。因爲我們剛從君上那回來,什麽消息都沒有聽到,城門爲什麽會忽然關閉呢?這是其三。”
柳念澤聽得津津有味,他忽然一拍腦袋,自責道:“看我這個豬腦子。對了,我來的時候,在路上還遇到不少兵,匆匆忙忙的,朝臨淄這邊過來了。”
“啪!”雲淇激動地一擊掌,“毋庸置疑了,肯定是要政變無疑了。”
柳晗卿還是不相信,思索道:“萬一是君上調的兵呢?”
“不管誰調兵,肯定是有事發生。”雲淇肯定道:“恐怕這次君上還蒙在鼓裏呢!扈将軍剛領着兵走,君上的親信也多半在軍中,君上必定有所防備,但決不會想到禍起蕭牆,變生肘腋。如果我們這次能幫助君上,絕對是大功一件。”
被雲淇這麽一說,柳晗卿也覺得薊維新有古怪了,想起要立功,他仿佛看到華美的房屋,耀眼的珠寶,頓時激動起來,可是轉而又發愁道:“就算有人要推翻君上,深宮大院,我們又怎麽能進去通知呢?”
柳念澤這時炯炯有神地看着柳晗卿和雲淇,心跳都加快了,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一個小小的仆人,居然會知道這麽大的事,好像自己一下子也重要起來,他随口說道:“偷個腰牌不就行了?”
“腰牌?”柳晗卿這時才想起來,柳念澤還在這屋子裏。
“腰牌?”雲淇眼珠一轉,面露微笑,似乎有了主意。
柳念澤傻呵呵地笑了下,然後說道:“聽說書的說,進宮不都是需要腰牌,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雲淇笑着附到柳晗卿耳邊,說了自己的計劃,柳晗卿半信半疑道:“這樣行不行啊?”
雲淇自信不疑道:“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了。”
柳念澤充滿了興趣,忙說道:“什麽事,什麽事,我能幫上忙不?”
柳晗卿臉一沉,說道:“稍有不慎,便是抄家滅族之罪,你還去嗎?”
柳念澤聽後,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雙眼頓時沒有了精神,不過,他憂慮道:“老爺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把心都吓出來的。”
“要是多嘴,老爺的心沒事兒,我把你的心剜出來,讓你去閻王殿告狀。”柳晗卿威脅道。柳念澤頓時恢複了先前的狀态,傻乎乎的樣子。
真是天有不測風雲,臨近黃昏的時候,天色忽然變了,烏雲密布,狂風卷起,一場大雨要來的樣子。天自然比正常時黑得早了些。雲淇和柳晗卿迫不及待地換上了黑顔色的服裝,朝王宮出發了。
來到宮牆外,兩人都禁不住感歎起來,兩丈高的宮牆,光溜溜的,縱然輕功再好,恐怕也上不去,幸虧他們提前準備好了。兩人趁着雷聲滾滾,将鈎子扔過宮牆,然後拽着繩子上到了牆上。誰知,剛到牆上,就發現下面有一隊巡邏的侍衛。
一道閃電橫過了陰沉的夜空。
“看!上面有人?”一個侍衛眼尖,看見了雲淇,忙用手指着。
“娘的!”雲淇氣得罵了一聲,他趁機望了望,遠處燈火通明,宮殿成群,不過眼前宮殿卻不多,好像是禦花園。柳晗卿已經收了鈎繩,跳到牆外了,雲淇見狀,隻好也收了鈎繩,轉身跳了下去。兩人跑了一段,見前面有百姓居住,飛身上了圍牆,躲在了房頂上。等了一會兒,除了隆隆的雷聲,并沒有發現有人追來。兩人趕緊跳了下來,又回到原來的宮牆處,不過往東走了幾十步,兩人又抛鈎上去了。兩人上去後,發現下面燈走如龍,果然增加了巡邏的人,隻是天黑牆高,這次沒有閃電,倒是沒有人發現他們。柳晗卿剛要下去,卻被雲淇拽住了,柳晗卿不知爲何,但是也不敢下去。不一會兒,一隊侍衛舉着火把過來了。柳晗卿和雲淇緊緊趴在牆頂上,一動也不敢動。侍衛舉着火把走遠了,柳晗卿剛要起來,又被雲淇拽住了。兩人又緊緊趴了會兒。借着兩次火光,他們發現往東幾十步有片樹林,趁着巡邏的侍衛剛過,他們便跳了下來。
“哎呀!”柳晗卿忍不住喊出了聲,剛一出聲,他便捂住了嘴。雲淇也差點喊了出來。幸虧聲音不大,又有風聲掩護,否則侍衛肯定循聲過來了。原來剛才發現刺客後,侍衛便在牆邊撒上了鐵蒺藜。萬幸的是撒的不密,不過,柳晗卿和雲淇的腳卻都紮上了,現在都鑽心地疼,可是又不敢出聲,還得硬撐着往前走,雖然涼風一陣陣刮過,他們卻疼得滿頭是汗。附近侍衛的說話聲,此刻都能聽得見。他們趕緊找了個花叢鑽了進去。誰知“福無雙至猶難舍,禍不單行卻是真”,這一叢花原來正是月季,他們腳上的刺剛拔出來,身上卻又被月季的刺劃了不少口子。
這時,一隊侍衛舉着火把過來了。
柳晗卿和雲淇這時屏氣斂聲,一動不動地蹲在月季從中,但是腳底劇痛鑽心,他們緊握的拳頭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着,
“快看,這裏有血?”一個侍衛忽然将火把照着牆根,其他侍衛急忙圍了過來。
侍衛領班這時指着周圍的人,“你趕緊去喊人過來!”“你去通知當值大臣!”“你們幾個跟我順着血迹找人!”“快去!”侍衛領命而去。
侍衛的對話,柳晗卿聽得一清二楚,他極不情願地閉上了眼睛,心想:“娘了個龜孫,還沒有立功,倒他娘該立碑了,怎麽這麽倒黴。”
“啊!”搬救兵的侍衛舉着火把還沒有走出幾步,忽然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啊!——”通知當值大臣的侍衛也是同樣的情況。
“快把火把熄滅!”還是侍衛領班反應快,隻可惜火把還沒有滅掉,他和另外兩個侍衛也頭部中了暗器,被打翻在地。
柳晗卿聞聲睜開了眼,見雲淇手裏拿着明晃晃的暗器,仔細一看,原來是雲下宗的奪命暗器——落月镖。雲下宗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門派,其名取自創派祖師往平子所寫的兩句話——飛霞閑照江山麗,落月雲端天地驕。此派有兩樣絕技,一是輕功,二是暗器,所以官府對雲下宗一直持打擊态度,而雲下宗本身收徒也極爲嚴格。清溪先生的妻子尚雲瑛正是雲下宗的高手,這落月镖也是他下山前贈與雲淇的。
此時,柳晗卿既妒又氣,既驚又怕,妒的是雲淇上山不久,不僅清溪先生偏心,連尚雲瑛也将這絕少示人的暗器給了他;氣的是自己資質非凡,卻不得清溪先生賞識;驚的是雲淇居然敢殺死五個宮中的侍衛;怕的是雲淇原來如此心狠手辣,實在匪夷所思。
雲淇扭頭,見柳晗卿正在發愣,忙推了推他,附耳道:“我們隻有半柱香的時間,趕緊把兩個侍衛拖到花壇邊的假山旁,然後換上他們的衣服,若是有活口,一定要打暈。”
柳晗卿回過神來,搗蒜一樣的點着頭。雲淇這時悄悄站了起來,貓着腰,忍着巨大的疼痛,跑到侍衛旁,摸過脈搏後,開始往假山旁拖,柳晗卿别無他法,也隻好點着腳跑過去,拿出吃奶的勁兒,将侍衛拖到了假山旁。兩人迅速換上了侍衛的衣服,又扯下原來衣服上的布,将腳簡單裹上了。在這生死存亡之際,他們耳聽六路,眼觀八方,根本沒有精力顧得上腳疼。換好衣服後,他們把血往臉上抹了抹,便東倒西歪地朝前院跑去。
還未到前院,就碰見巡邏的侍衛。雲淇忙大聲喊道:“抓刺客啊!抓刺客!”侍衛見狀,忙跑到雲淇跟前,見他和柳晗卿臉上滿是血迹,腿腳又受了傷的樣子,忙問道:“刺客在哪?”
雲淇和柳晗卿不約而同地指向身後,“在禦花園!”
侍衛扶着雲淇和柳晗卿,關切地問道:“你們怎麽樣,用不用喊大夫?”
雲淇忙說道:“你們趕緊去增援吧,我們還要去通知當值的大臣。”
柳晗卿急忙附和道:“你們趕緊去吧,再晚的話,刺客就跑了。”
柳晗卿和雲淇别過了侍衛,繼續摸索着朝宮廷深處跑去,從巡邏侍衛口中,他們很快找到了當值的大臣。
此日當值的大臣是寇令德,他本來正在絞盡腦汁地想着,怎麽才能把宮中的侍衛換成自己的人,聽到雲淇和柳晗卿的話之後,禁不住拍手道:“真是天助我也!”
雲淇看到寇令德如意的神态,感覺事情不妙,于是試探着問道:“大人,怎麽了?不去禀告陛下嗎?”
寇令德忙換做嚴肅的神情,“你們趕緊去治傷吧,這裏交給本官處理。”說完,寇令德喊來幾個侍衛,然後準備去找桓公午。
雲淇跪道:“大人,我們跟刺客交過手,讓我們跟着去吧。”
“放肆!”寇令德聲音洪亮,透着不可抗拒的威嚴,“難道同樣的話要本官說第二遍嗎?”
柳晗卿連忙在後面搗了搗雲淇,雲淇隻好低頭不語了。寇令德迅速領着侍衛走了。
雲淇氣得砸拳道:“诶!真是倒黴,居然功虧一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