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賊!”牧春風忽然想起剛才隻是做了個夢,可是,胳膊确實疼得厲害,而且這時胃也不舒服起來,大概是剛才喝的水的緣故。正當他要抱怨的時候,一陣清香隐約飄來,他剛要驚喜,卻猛然用衣袖捂住了鼻子和嘴,然後臉朝外躺着,用枕頭擋住了鼻子和嘴。隻是,這枕頭不知多少年沒拆洗過了,刺鼻的味道一下子讓牧春風頭腦異常清醒了起來,惡心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凝神屏息,眼睛眯着,仔細看着牢門處。果然,一個黑影越來越近了。
突然,一個身着夜行衣的蒙面人出現了。牧春風這時的心跳忽然加快了,雙手捂着枕頭,也不敢動。
蒙面人看了看周圍,這時手中捏着幾把明晃晃的飛镖,正要朝牧春風甩的時候,忽然就見牧春風将枕頭抛了過來。雖然隔着栅欄,枕頭根本扔不出來,可蒙面人還是習慣性地朝旁邊一閃,緊接着,飛镖就出了手,再接着,一個水杯打在了蒙面人的手上,杯子粗糙,蒙面人的手上頓時便滲出了血。
“啊!”蒙面人忍不住叫了一下。
隻是,牧春風受了傷,雖然反應快,可動作還是慢了些,身上已經中了兩镖。好在,身上已經很疼了,這兩镖刺來,并沒有多大的感覺。牧春風迅速拔出飛镖,猛地朝蒙面人扔去。一支镖雖然打空了,另一支正打在蒙面人的腿上。
“啊!”蒙面人疼得猛然朝後一退,還沒有反應過來,又一個杯子飛了過來,蒙面人隻好趕緊躲閃,杯子打在了旁邊的栅欄上,撞得粉碎。
牧春風急忙捏起茶壺蓋,甩手朝蒙面人扔去。說時遲那時快,另一個蒙面人忽然便出現了,他一伸手,居然接住了茶壺蓋,轉手朝牧春風扔來。牧春風吓得連忙閃在一邊,“啪”地一聲,壺蓋粉碎,牆上居然被打出一個小坑來。牧春風一看,登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心想:“這次完了。”
沒想到,後來的蒙面人并沒有對付牧春風,而是扶着受傷的蒙面人跑了。牧春風愣了一下,這時才想起來大喊道:“來人呐!抓刺客!”這時,牧春風覺得天旋地轉,身子似乎已經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已經癱軟到了床上,隻剩眼睛還努力睜着。
不一會兒,跌跌撞撞跑進來幾個獄卒。他們一見牧春風,立即開了牢門,其中牢頭訝異地扶起牧春風,“您怎麽了?”
牧春風有氣無力地說道:“我中了飛镖,有毒。”
“啊?”牢頭更是吓得臉色都有些蒼白了,“快去找大夫來!”旁邊的獄卒領命跑走了。這時,跑進來幾個獄卒,一個抱拳道:“頭兒!我們的幾個弟兄隻是被打暈了,并無大礙,那兩個蒙面人武功太高,我們實在不是他們的對手,被他們逃脫了。”
牢頭見牧春風閉上了眼睛,忙使勁兒掐他的人中。
“哎呦!”牧春風疼得立即睜大了眼睛,怒道:“我隻是歇會兒。”
牢頭一臉尴尬,忙道歉道:“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牧春風看了看牢頭,見他一臉慌亂,于是問道:“倒底是什麽人囑咐了,怎麽你們都這樣誠惶誠恐?既然這樣怕得罪我,爲什麽又給我喝馊水呢?”
牢頭難爲情道:“這水實在不是小的們準備的,是上面吩咐的,我們也隻是奉命行事,啥也不敢問。有得罪的地方,還望您能原諒。”
牧春風看了看牢頭,又聽了這話,和剛才進牢門時獄卒的話如出一轍,知道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幹是緘默不語了。
大夫來了後,給牧春風開了藥,擦了傷口,牧春風身上的疼痛才輕了許多。好不容易不疼了,天也快亮了,牧春風也管不了那麽多,隻管躺下睡了。可是,剛進入夢鄉,正睡得糊裏糊塗的時候,牢頭卻把他晃醒了。
牧春風睜開眼,見牢頭後面站着一位滿面春風的三十多歲的人,穿一身官服,長圓臉,濃黑的眉毛,不大不小的眼睛,有些大的鼻子,微厚的嘴唇,稀疏的胡須,稍黑的皮膚。這人見牧春風醒了,抱拳道:“昨晚之事,讓牧兄弟受驚了,這實在是在下的罪過,還望兄弟海涵。”
牧春風現在真有種雲裏霧裏的感覺,看着眼前這位畢恭畢敬的官員,他實在搞不懂這究竟是什麽樣的經曆。他忙坐起來,下了床,回禮道:“大人言重了,牧春風乃一介布衣,焉能受的了大人如此禮遇,真是折殺晚輩了。”
來人笑着扶起了牧春風,“本官彭謇,乃中山國的中大夫,如今兼着靈壽縣令的職。”
牧春風聽後,推開彭謇的手,跪倒在地,“參見彭大人。”彭謇拉着牧春風,笑道:“賢弟又不是我中山國的人,無需這樣的禮節,走吧,君上有旨,宣你觐見呢!”
“啊?”牧春風心中越發疑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明明是敗軍之将,被抓來的,怎麽還驚動中山國的君上了?哎呀!随便吧,反正如今我又當不了自己的家。”
牢頭在旁邊肅立着,像座石刻一般。
牧春風随着彭謇到了王宮,中山桓公正在饒有興緻地練字。牧春風偷偷看了看中山桓公,見他衣冠華麗,面容清瘦,膚色稍黃,八字胡精神地撇着。
彭謇和牧春風向中山桓公行了禮。中山桓公沒有回答,而是運筆如飛,等寫完了之後,将筆往筆架上一撂,侍者趕緊遞上來毛巾,中山桓公一邊擦着手,一邊笑着走到彭謇和牧春風面前,笑着說道:“你們都起來吧。”說完,他便坐在了龍椅上。
中山桓公看了看彭謇,笑着問:“你身後的錦盒裏,裝得是什麽啊?”
彭謇忙将錦盒提到跟前,“是微臣的一點兒心意。”說着,他将盒子打開,捧到了中山桓公的面前。
中山桓公一看,欣喜道:“這可是上好的紫團參啊!”
彭謇笑道:“有好東西,自然要獻給陛下了。”
中山桓公擺擺手,侍者将錦盒提走了。他指了指彭謇,笑着說:“寡人也就是随口一說,你就記下了,如果大臣都有你這樣的心思,想寡人之所想,那中山就更強盛了。”
彭謇忙謝恩道:“沒有陛下的隆恩,微臣還是一介草民呢!微臣敢不盡心竭力效忠陛下?”
中山桓公看了着牧春風,依然微笑着問道:“你就是雲夢山清溪先生的徒弟嗎?”
牧春風忙作揖道:“草民正是。”
“哈哈!”中山桓公端起一杯水,抿了一口,笑道:“無需這麽多禮節,直接回答就是了,不然,寡人一問,你行一次禮,腰如果不好的話,還受不了呢!不過,好在你年輕。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牧春風抱拳道:“草民牧春風。”
“春風?”中山桓公聽後,微微皺着眉頭,輕輕撚着胡須,想了一會兒,問道:“好名字,沂水春風,孔聖人的教誨。不過,你師父清溪先生乃縱橫家鼻祖,你卻起了一個儒家的名字。有意思,有意思!”
牧春風一聽,登時愣住了,驚訝地看了看中山桓公,見他眼珠黃黃的,八字胡越發有精神了。這時,牧春風忙跪道:“陛下雄才大略,博聞強識,實在乃中原諸侯所不及。”
“哈哈哈!”中山桓公開懷大笑道:“寡人如果不懂得這樣的道理,如何能使中山國複興呢?你起來吧。”說完,中山桓公站了起來,走到書案前,看着剛才寫的字,問道:“你是中原人,又是清溪先生的高徒,你看看寡人寫的這幾個字怎麽樣?”
牧春風站在原地,看了看彭謇,彭謇微笑地點了點頭,于是,牧春風上前看了看,書案上鋪展着一卷雲龍花紋底的帛布,上面寫着遒勁有力的四個大字——載錫之光。
牧春風看後,越發佩服了,禁不住贊道:“陛下這四個字,鐵畫銀鈎,入木三分,深得書法之精髓,頗顯文化之厚重,有席卷八荒之豪氣,包舉六合之襟懷,晚輩看來,實乃仙家手筆,不似人間能書。家師雖好舞文弄墨,晚輩已深爲欽佩,今日見陛下之字,才知家師功力終不及陛下之萬一也。”
“哈哈哈!”中山桓公高興地摸着胡子,看看彭謇,指指牧春風,“看看清溪先生的徒弟,多會說話。”
彭謇笑着道:“名師出高徒,由此也可見清溪先生的風采了。”
中山桓公又坐了回去,微笑着說道:“寡人這幾日正忙于軍國大事,疏忽了許多事,聽說昨晚你被關在大牢裏了?這實在是寡人的過失,居然讓賢才受此不白之冤。”
彭謇忙道:“不僅如此,昨晚還有刺客進了大牢,幸虧微臣提前布置好了,不然,牧春風還真是兇多吉少呢。”
中山桓公一聽,作色道:“竟然有這樣的事?刺客抓到了沒?”
彭謇也嚴肅道:“刺客跑了,不過,此事多有蹊跷,微臣以爲多半和燕山派的那幾個人有關系,這次牧春風被抓,就是牧勤行用的計謀,他們久有報仇之心,來我中山,并非坦誠。”
“報仇?”牧春風忽然想起孟見素去雲夢山盜取《孫子兵法》的事,這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被抓住了。
中山桓公想了想,“寡人知道了,就讓牧春風住在你的府上吧,你可以領着他在周圍好好轉轉。不過,江湖上的恩怨,寡人也不想過問,牧勤行有勇有謀,能爲中山國效力,就很不錯,愛卿今後無需再提過往之事。”
“微臣遵旨。”彭謇道。
這時,從外面悄聲進來一個侍者,剛一進門,便跪倒在地,捧着一個錦筒,“陛下,前方傳來奏報。”彭謇忙上前接過了錦筒,遞給了中山桓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