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钺見狀,也橫眉冷對,嚴陣以待。
“哈——”雲千畫高興地都笑出了聲,他趕緊閉上嘴,把剩餘的笑聲憋回了肚子裏。
樂正珩吓了一跳,忙上前握住牧春風的手,且狠狠瞪着他。牧春風沒有辦法,使勁一握,然後将三公子的手松開了。
三公子得了自由,急忙躲到自己侍者中間,摸着被握得紅彤彤的手,“哎呦哎呦”地呻吟了幾聲,然後指着牧春風,咬牙切齒道:“把這個反賊給我抓起來!”
侍者得令,紛紛朝前走來。
“退下!”晉孝公大聲道。王随在一邊幫腔道:“還不趕緊退下,你們不要命了?”
侍者見晉孝公發了話,又見王随的眼色,都微微低着頭,又退了回來。三公子雖然惱怒,也沒有辦法。
晉孝公看到顧礽宗還跪在地上,便沖戈钺擺擺手,戈钺這才把顧礽宗扶了起來。
“你回去吧。”晉孝公看到三公子依然生氣地站着,擔心再生出什麽事端,于是沖他擺擺手。
三公子也不說話,也不動。
這時,韋諾輕輕走了進來,跪道:“陛下!太子求見。”
“叫太子進來吧。”晉孝公松了口氣。
不一會兒,太子從布幔外走了進來。牧春風擡眼看去,見此人步伐穩健,仔細看去,瘦長臉型,皮膚白皙,濃眉大眼,鼻梁挺直,嘴唇淡紅,嘴角微微翹起,看上去總有笑意,穿一身黑底暗紅色花紋的深衣。
三公子忙笑着上前打招呼,“大哥,你來了?”
太子微笑地說:“不是三弟送信說……”
“先拜見父親吧。”三公子趕緊攔住了太子的話。太子向晉孝公施禮。
太子看到顧礽宗也在,作揖道:“見過恩師。”顧礽宗忙還禮。太子扶起顧礽宗,笑着問:“恩師偌大年紀了,這些繁文缛節,不守也罷。”太子看了看顧礽宗,見他眼圈紅紅的,忙握住他的手,關切地問道:“恩師眼睛怎麽了?不舒服嗎?有沒有看過大夫?您上了年紀,可得多注意身體。”
聽着太子的話,顧礽宗心裏一陣陣暖流湧起,眼睛又止不住濕潤了,他高興地說:“勞太子惦念了,老臣的身體還行。”
太子高興地拍着顧礽宗的手,“看到恩師康健,我就放心多了。”
三公子也湊到太子跟前,脅肩谄笑地說道:“是啊是啊!顧太傅,您可得注意身體,您這麽忠心輔佐我晉室,爲我晉室立下了汗馬功勞,我們可都是打心眼兒裏尊敬您呢!”說着,三公子從袖子裏取出兩個錦盒,然後走到晉孝公跟前,舉着錦盒道:“這是兒臣從趙國藥材商手中購得的上等靈芝,特獻給父親,願父親萬壽無疆。”
晉孝公微微點了點頭。
三公子托着另一個錦盒走到顧礽宗跟前,彎腰道:“這也是盒上好的靈芝,特送給顧太傅,願太傅身體康健。”
顧礽宗受寵若驚,一邊急忙下跪,一邊說:“微臣謝三公子。”三公子早扶住了顧礽宗,“太傅這就見外了,您不僅是太子的老師,也曾是我的老師,百姓都知‘天地君親師’,我豈能不知尊師重道?”
顧礽宗雙手接過了錦盒。
太子看到樂正珩三人,問三公子道:“這幾位是誰?”
樂正珩三人跪拜了太子,道:“我等乃是雲夢山清溪子的徒弟,特來晉國爲君上看病的。”
太子驚訝道:“快起快起!最近雲夢山清溪子的名聲可是越來越大了。不想今日得見先生高徒,真是幸會啊!”
太子驚喜地打量着樂正珩三人,“真是強将手下的兵——沒有弱的,看到三位神采奕奕,氣質不凡,就知道尊師肯定是世外高人,回去一定要代我向尊師問好。”
牧春風抱拳道:“草民一定将太子的話帶到。”
太子一扭頭,看到三公子的侍者,問道:“他們進來幹什麽?”
三公子忙說道:“我看父親宮中的侍者慵懶,想來請示一下,看看用不用換,如果換的話,這些是我帶來給父親過目的。”
太子笑着說:“還是三弟想得周到啊!”太子問晉孝公:“父親,侍者用不用換?”
晉孝公擺了擺手。
三公子一看,立即對他的侍者嚴肅道:“你們都回去吧,不可在宮中逗留,原來幹什麽,回去還幹什麽。”
侍者領命退了出去。
晉孝公想了想,說道:“清溪子的徒弟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
衆人領命而去。
王随輕輕拍着晉孝公的背,小聲勸道:“陛下又何必與三公子置氣呢?公子向來脾氣暴躁,陛下生氣也無用。”
晉孝公擡頭看了看王随,又看看旁邊的韋諾,低聲問道:“王随,寡人做太子時,你便跟着我了,如今已經二十多年了,寡人也一直把你當心腹看待,你說實話,三公子是不是在外面飛揚跋扈,做出了對太子不利的事?”
王随一聽,立即哭着跪倒在地,磕頭道:“陛下信任,小人敢不掏心掏肺、粉身碎骨以報答陛下恩德?按說這是陛下家事,小人不該多嘴,隻是陛下如此問起,小人也隻能據實回禀。太子睿智但是仁弱,顧太傅雖德高望重,卻固執而不善謀斷,戈钺忠心耿耿,文武雙全,智謀超群,隻怕……”
這時,韋諾偷偷踢了踢王随,恰巧被晉孝公看到了,晉孝公不悅道:“韋諾,你幹什麽?”
韋諾低頭往後退了幾步。
王随接着說:“戈縣尉是性格堅韌之人,如今沒有得勢,所以事事謹慎,一旦有了權位,恐怕群臣多有得罪之處。”
“什麽?”晉孝公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心中既失望又生氣,詐道:“你聽誰說的,該不是戈縣尉平時得罪了你,故此在寡人面前賣他的不好。”
王随一聽,立即搗蒜一樣地磕頭,“咚咚”的聲音立即響在殿中,并且哭道:“小人就是有一萬個心,也不敢離間陛下君臣,陛下若不相信,小人願即刻赴死,這話就永遠爛在心中。”
晉孝公朝韋諾示意了一下,韋諾趕緊去攙扶王随。晉孝公道:“你起來吧,寡人隻是沒有想到,戈縣尉也是貌似忠厚的人,太讓寡人失望了。”
王随這時湊近晉孝公道:“戈縣尉确實是忠厚之人,不過是白玉微瑕,輔助太子,也少不得他。‘金無足赤,人無完人’,用人當其長即可,陛下也不用太悲觀。”
晉孝公點了點頭。
出了宮殿,太子不解道:“三弟喊我來做什麽,父親一句話也沒有交待。”
三公子笑道:“我聽說雲夢山清溪子的弟子來了,所以好奇想來看看,又不想吃獨食,所以才通知大哥的。”
太子笑着點點三公子,“你呀!真是千年的黃楊木——老也長不大,還是這麽好玩。”
兩人說笑着往前走了。
三公子回到家後,來到了密室中。昨晚去驿站刺殺樂正珩等人的蒙面人确實是他派的。
三公子氣得狠狠拍着案幾,怒道:“狗娘養的屌貨,還真有些手段。”說着,他看着昨晚派出的刺客首領,不服道:“金封,就三個小毛孩子,你們幾十個人都打不過嗎?”
金封跪地抱拳道:“禀公子,他們雖然隻有三個人,但會吹一種很邪門的笛子,讓人聽了之後,心煩意亂,耳膜難受,不能集中精力,他們又極會暗器,我們分心的時候幾乎都被他們暗算了。”
“啪!”三公子氣得又重重拍了下案幾,“娘的!跛驢背破口袋——都是廢物!”這時,他看到下面站着的人表情痛苦,身體微微動着,仿佛有什麽蟲子在身上爬動着似的。
“狗娘養的!你們他娘的晃什麽晃?是不是嫌活的太容易了?”三公子吼道。
金封跪道:“禀主公,他們都中了那幾個兔崽子的暗器,叫什麽‘養志散’,渾身奇癢,已經抓破皮了。”
“狗娘養的!”三公子聽後,越發惱怒了,“養你們能幹些什麽,癢死你們他娘的也活該,都是他娘的豬腦子,不會去找郎中嗎?”
這時,一個刺客冀恩抖着奇癢的手,跪道:“禀公子,郎中開的藥,實在太貴了。”
“太貴?”三公子一聽,奸笑着,甩手扔出一镖,正刺在冀恩心間,冀恩登時吐血倒地而亡。旁邊的人更不敢吭聲了,雖然身上極癢,也不敢去抓了。
金封忙道:“是屬下辦事不力,公子莫怒!屬下一定将功贖罪,不負公子栽培。”
“哈哈哈!”三公子放聲大笑了幾下,然後道:“自己沒本事中了镖,居然還來我面前哭窮,老子他娘的是小氣鬼嗎?是舍不得拿錢給你們看病的人嗎?他娘的來老子面前說貴,那就見鬼去吧!敢當着老子的面敗壞老子的名聲,是可忍孰不可忍!”
密室中安靜得隻聽見人的喘息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