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國安等人朝雲夢山趕去。
“四哥你看?”快到飛箝陣的時候,剛一轉彎,柳晗卿忽然說道:“陣前有人?”
“籲——”蘇名遠勒住缰繩,放慢了速度。其他人見狀,也都放慢了速度。
“怎麽了,五弟?”國安道:“已經到了家門口,還這麽小心做什麽?”
蘇名遠仔細看了看,道:“我看他們人也不多,走吧!”說完,蘇名遠加快了速度。
等來到陣前,看到人時,柳晗卿驚訝道:“怎麽是他們?”
“他娘的世道,真是冤家路窄!”國安怒氣又禁不住上來了。
原來,飛箝陣前的陌生人正是在朝歌飯館和國安争吵的年輕人。
蘇名遠下了馬,走上前去,抱拳道:“不知幾位來我雲夢山有何指教?”
年輕人看了看國安,又看看蘇名遠,尴尬地抱拳道:“敢問,你們是清溪先生的弟子嗎?”
“哼!”柳晗卿冷笑道:“多新鮮,我們不是,難道你們是?”
年輕人抱拳道:“剛才在飯館多有得罪,還望幾位見諒,在下找清溪先生有要事相商,還望幾位引薦一下。”
“哈哈哈!”國安仰天大笑道:“真是‘求人三分矮’啊!你們都求上門來了,我們當然不能拒人于千裏之外了!隻是,兩個肩膀擡個頭就來了,也太不知禮數了,看着衣冠楚楚,真是老狐狸戴鬥笠——裝人不像,反露出了尾巴。”
“師兄!”蘇名遠走到國安跟前,微微瞪了瞪他。
“你——”年輕人指着國安,氣得手都有些抖了,旁邊的人也都怒氣沖沖的。
年輕人眯了眯眼,輕蔑地掃視了一下,然後厲聲道:“都說‘名師出高徒’,看到你這樣的高徒,也能知道清溪先生是什麽樣的師父了。如今在聞道莊的門口,居然聽了這樣的高談闊論,将來傳到江湖上,一定讓雲夢山光彩無比。什麽縱橫捭阖,不過都是老母豬拱石頭——全仗嘴硬。”
年輕人話音剛落,國安趁人不備,抽出腰間寶劍,便刺了過來。這年輕人也不是等閑之輩,急忙躲在一邊,翻身也抽出了寶劍,一招“月下橫波”,反朝國安下盤劃過來。國安沒有料到年輕人反應如此之快,飛身一躲,往年輕人砍去。年輕人用力一擋,抵住了國安的劍,兩人僵持在一起。國安原想仗着自己力氣大,将年輕人壓下去,沒承想年輕人力氣也不小,兩人勢均力敵。蘇名遠正準備上來勸時,沒有想到年輕人全身而退,國安忽然失去了重心,一下沒有收住,朝一邊連跑了好幾步,差點兒撲倒在地上。
“他娘的世道!”國安回轉身來,正準備再打時,見年輕人已經神态自若地站好了,劍握在右臂後,頗有幾分風度。
“哈哈!”年輕人抱拳道:“承讓了,雲夢山的劍法,也不過如此!”
柳晗卿趕緊跑到國安身邊,“四哥,沒事吧?”國安瞟了柳晗卿一眼,沒有說話。
“休要猖狂,看我明拙劍法!”
聽見聲音,年輕人急忙回頭,忽見暗器迎面飛來,他趕緊閃在一邊,“咚!”一顆石子打在對面的山壁上,頓時便碎了。
年輕人倒吸了一口冷氣,還沒有來得及多想,就見一個人已經到了他的跟前,明晃晃的寶劍已經成了一個圈,一時也分不清哪個才是寶劍的真身。
年輕人舉劍揮去,一下子竟然打空了,等他反應過來時,雲淇的寶劍已經按在了他的脖子上,年輕人頓時呆住了。
雲淇忙笑着将寶劍收起,抱拳道:“在下雲淇,多有得罪,望閣下海涵。”
年輕人收起了寶劍,微笑地抱拳道:“雲夢山藏龍卧虎,果然名不虛傳,在下萬分佩服。”
“戈縣尉莫要見怪。”
這時,龐清、荀子和、相鶴從飛箝陣走了出來。
龐清笑着抱拳道:“家師已經等候多時了,家師恐縣尉大人在飛箝陣中徘徊,特派我等弟子出莊,來迎接縣尉大人。我雲淇師弟,近來才上山,好與人切磋武藝,剛才多有冒犯,還望縣尉大人見諒。”
這位年輕人叫戈钺,的确是個縣尉。戈钺敬佩不已,抱拳道:“世間隻說清溪先生神機妙算,聽來頗似演義,今日一事,實在名不虛傳,令戈某欽佩不已。”
蘇名遠等人笑着跟龐清站到了一起。
龐清瞪着國安:“國師弟此番下山曆練,脾氣怎麽還如此火爆?還不向戈縣尉賠禮?”
國安抱拳道:“方才多有得罪,望戈縣尉見諒。”
戈钺笑着抱拳道:“不打不成相識,雲夢劍法果然深不可測。”國安一聽這話,臉立即紅了起來。
寒暄過後,衆人便進了聞道莊。
下午時,清溪先生召集衆弟子在居實廳議事。清溪先生道:“自朝歌義舉以來,我雲夢山在江湖上已有些名聲,近來魏狄浍山之戰,韓鄭一馬十城,使我雲夢山聲名鵲起,這爲你們今後下山建功立業,頗有好處。隻是,我雲夢山的‘五行馬’已失其二,他們也算死得其所,你們也不能讓黃龍馬和踢雲烏骓馬白白死去。人生一世,誰也難逃‘得失’二字,一定要好好參悟。”想起兩匹馬,清溪先生心裏還是有些難受,他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如今禮壞樂崩,諸侯争霸,綱常已亂,世風日下,這次晉公派戈縣尉前來,就是商讨如何對付韓趙魏。晉國雖已分崩離析,但國主仍在,宗祠仍存。我雲夢山也是鋤強扶弱、匡扶道義的所在,你們學藝,也是爲了激濁揚清,然後建功立業。要知道,正義不彰,功業不著,‘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所以,這次爲師派樂正珩、雲淇、牧春風、葉名誠、雲千畫下山,幫助晉室,想好對策。具體事宜,爲師已經安排好,明天一早,你們就出發吧。”
衆弟子領命而去。
回聞道莊的路上,國安将龐清拽到捭阖台下,小聲說道:“師父這是什麽意思,弟子都派了那麽多,怎麽還不派大哥下山?”
龐清看了看周圍,低聲道:“師父自有師父的道理,我們還是不要亂猜了。”
國安不滿道:“大哥不下山,真是不知道下山的好處,如今魏國和韓國的君上,我也都見過了,他們都說要重用我,我想着自己學藝未成,便沒有答應,不過,将來下山投奔他們,一定前程似錦。似大哥這樣文韬武略樣樣在行,雲夢山首屈一指的人,下山之後一定可以飛黃騰達。隻是,你總憋在山上,誰也不知道你,怎麽任用你?”
龐清沉默着。
國安看着龐清深思的表情,試探道:“大哥該不會是惦記《孫子兵書》吧?要我說,你是大師兄,師父如果不把《孫子兵法》傳給你,也實在說不過去。”
龐清一聽,驚得趕緊捂住了國安的嘴,忙看看周圍,然後狠狠地瞪着他,“你亂說什麽,想害死我啊!不知道這是引火燒身的東西嗎?躲還躲不及呢,你居然往我身上聯系,要讓别人知道了,我今後還怎麽在雲夢山立足,将來怎麽建功立業?”
看到龐清的神情舉止,國安覺得有些誇張,笑着掰開了龐清的手,不以爲然地說道:“這兒就咱倆,大哥怕什麽……”
龐清正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忽然聽見頭頂上發出了聲響,他循聲看去,見從上面落下幾個東西。于是,他趕緊拽住國安,急忙躲開了。因爲石塊并不大,即使砸到身上,也不妨事。
“哈!”國安看到原來就是幾個區區的石塊,笑了起來,“原來就是這幾個小石子兒啊!大哥這麽緊張,也真是的,見着蚊子就拔劍——未免太大驚小怪了,也吓了我一跳,我還以爲是什麽東西落下來了呢!”
“小心總是沒有錯的。”龐清雖然答複着國安的話,心裏卻在疑惑,“好了,你先回貴道院吧,我有東西忘到上善台了,現在要去一趟。”說完,龐清就先走開了,國安也自然回貴道院了。
龐清走在去上善台的路上,看到國安拐向了貴道院的路,等了一會兒,他急忙掉頭朝捭阖台上跑去。來到台上,卻沒有看見什麽人。
“可惡!”龐清惡狠狠地小聲說了一句。他走到剛才他們聊天的正上方,俯視下去,不禁吓出一身冷汗。雖然有一棵大樹在下面,可他們兩個剛才正站在樹的旁邊,從上往下看得正熟悉。仔細聽聽,台下傳來蟲鳴鳥叫。
“可惡!”龐清惱怒地又咬牙說了一句。他并沒有立即離開,而是仔細看着剛才石塊落下去的地方,可惜的是,什麽有價值的線索都沒有發現。清風徐徐吹來,他忽然覺得頭腦異常的清醒,正準備舉目遠眺的時候,忽然覺得眼睛被什麽東西閃了一下。他心頭一震,忙仔細找去。找了半天,果然在欄杆根部找到一片金葉,看樣子像是簪花上面的。
龐清看看周圍,然後裝作若無其事地俯身捏起了金葉。他仔細看了看金葉,然後站起身來,卻不曾防備被樹枝挂住了頭發。“哎呀!”他伸手将樹枝拿開了,頓時心花怒放起來。他将金葉慢慢塞到束發裏,然後朝上善台走去。
從上善台下來,龐清來到了貴道院,他見雲淇也在,故意玩笑道:“你怎麽沒有跟嫣然在後院纏綿呢?”
雲淇不好意思道:“大師兄也拿我開玩笑,她正在道生廳幫着做飯呢。”
龐清笑了笑,找了個理由離了貴道院。
到了道生廳,龐清來到後廚,尚雲瑛和王缦君正好往前面送菜了,隻剩越嫣然一個人在後面盛飯。龐清竊喜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