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安急忙低頭,地上幹淨的竟然連個小石子兒也沒有。他隻好急速往後退着,圍觀的人群沒有想到國安會忽然後退,猝不及防地也快速朝後退。但是,人太多,後退的人群像潮水一般朝後湧來。
張海豐正在納悶國安去了那麽久,居然沒有什麽動靜,看到人群後退,也趕緊往後退了退,正在疑惑時,忽然聽到一聲哨響。張海豐一激靈,知道大事不妙了。情況緊急,張海豐也顧不得許多,他繞過人群,飛身上了圍牆,又跳到屋頂上。剛一到屋頂,他就看見國安在人群前面,正被衙役拿着矛逼着後退。
這時,有人看見了張海豐,忙喊道:“快看上面!”圍觀的人聽到,邊退又邊都朝屋頂上看去。江湖傳說中飛檐走壁的功夫如今親眼見到了,百姓都張大了嘴,目瞪口呆地看着,不時發出驚歎聲。
張海豐彎下腰,揭起一片瓦,朝國安方向飛去。圍觀的人群見了,像看見老虎撲來一般,都慌得使勁兒往後擠,整個人群更亂了,有的人的鞋被踩掉了,有的腳被踩痛了,有的孩子找不到了在喊,有的孩子在哭,有的被擠急了在罵……他們現在都在努力擠着逃命,生怕被瓦片砸死了,像方才牽馬的人的下場。
張海豐的瓦片打翻了一個衙役,其他衙役慣性地一回頭,這一回頭不要緊,國安得了空隙,趁衙役不備,奪過了一根矛,握在手中,使勁兒揮舞了起來,頓時,衙役們紛紛後退,有的後退太慌忙而摔倒了。
鄧将軍看到這樣的情況,吼道:“趕緊抓住這兩個反賊!”
張海豐的瓦片一片一片地飛了下來,下面的衛士都在左右扭擺地躲着。這時,一個衛士得了空,握緊矛,使勁兒朝張海豐投了過去。張海豐停止了扔瓦片,不慌不忙,伸手,使勁兒握住了矛,然後迅速調轉矛頭,又朝鄧将軍扔來。
“娘的!”鄧将軍本來正準備抽出腰間的匕首,暗算張海豐一下,誰知還沒有抽出來,卻先被瞄準了。隻見鄧将軍将身子一側,矛飛到了一邊,落在地上。鄧将軍惱羞成怒,從腰間取出虎符,對旁邊的随從道:“速去調兵!不得有誤!”
張海豐看到這情景,知道隻憑他和國安是沒有辦法将烏骓馬救回了,于是,隻好吹了一聲哨。可是,國安已經被團團圍起來,張海豐無奈,隻好翻過屋頂不見了。
國安見張海豐跑了,大聲喊道:“住手!小爺投降!”衙役們一聽,停止了進攻。國安将矛往地上一摔,大義凜然道:“來吧!來綁小爺吧,絕不還手。不過,等你們知道了小爺的身份,有你們好果子吃。”
衆衙役聽到國安這樣說,還是不敢上前,都回頭看看徐骥。徐骥這時笑眯眯地走上前,抱拳道:“這位兄弟,看你的身手言談,絕非一般人,我們也是奉命行事,還望見諒。”
“哈哈哈!”國安爽朗地笑了起來,周圍的衙役看到國安這樣笑,吓得都往後退了退。國安道:“這事跟掌櫃的沒有任何關系,你們還是把他放了,不要冤枉了好人,玷污了君上的聲譽。”
徐骥吼道:“上前綁了,押回衙門仔細審問!”
國安将雙手一背,笑道:“過來綁吧。”
這時,衙役才上前将國安綁住了。鄧将軍這時來到國安面前,不由分說,一腳踹了過去,“盜馬的反賊,嚣張什麽!”
國安忍着疼痛,壓着怒火,咬牙道:“你最好記着今天踢了我一腳……”
國安話音未落,鄧将軍上前又是一腳,“我踢你了,怎麽了?難道老子是被吓大的不成?”
看着面前搖頭晃腦的鄧将軍,國安真是怒發沖冠,隻好強忍着不說話了。
鄧将軍見國安憤怒的眼神,上前又是一腳,“你他娘的再喊再嚣張啊?也不打聽打聽,在這新鄭城裏,老子怕過誰?”說着,又上前給了國安一腳。
徐骥在旁邊趕緊拉住鄧将軍,谄笑道:“将軍消消氣,人咋能跟畜生一般見識了。”
“畜生?”國安一聽,頓時氣更大了,他兩眼氣得快要迸出火星來了,恨不得立即将徐骥燒死。可是,徐骥壓根兒就不看他。
“畜生?”鄧将軍看着徐骥的笑容,蔑視道:“你侮辱畜生幹什麽?他能跟畜生相比嗎?”
“是是是!”徐骥忙笑着連連點頭,“不過,将軍也該回去複命了,君上愛馬失而複得,一定正等着好消息呢!”
鄧将軍聽後,猛然一拍額頭,“哎呀!誰說不是呢?不過,你提醒得太對了,跟這個牲口在這兒怄氣,差點兒把大事給忘了。”說着,鄧将軍轉身擺手,“集合!”
這時,跑過來一個人,手裏舉着方才國安扔出去的腰牌,“報,将軍!”
“這是什麽玩意兒?”鄧将軍接過了腰牌,驚訝道:“這是從哪兒來的?”
來人指着國安,“這就是他方才打人用的東西。”
鄧将軍輕視一笑,看了看國安,“有點兒來頭啊,牲口?”說着,将腰牌扔給了徐骥,說道:“回去慢慢審問吧,看看鄭國宮中的腰牌他又是怎麽偷來的?”
徐骥雙手接過腰牌,笑着說道:“将軍放心,小的一定審問清楚,給将軍一個滿意的答複。”
送腰牌的來人又說,“将軍,方才那個士兵被打成了重傷,怎麽辦?”
鄧将軍臉一沉,吼道:“你豬腦子是不是?屁大點兒事兒也向我禀告?看看他是誰的兵,讓誰去處理就行了,專挑挨打的話說,真是他娘的嫌命太長了!”
來人吓得趕緊退了回去。
鄧将軍扭頭看着徐骥抱怨道:“你看看,帶着這些個慫兵,能抓住反賊才怪了?”說着,他拍拍徐骥的肩膀,笑着說:“老弟慢慢審吧,本将軍先收兵回去複命了。”
徐骥堆笑道:“将軍慢走,改天有空一定到将軍府上拜訪。”
“哈哈!好!”說着,鄧将軍一揮手,扭頭領着衛士,牽着烏骓馬便走了。
徐骥走到國安跟前,抱拳道:“兄弟,多有得罪了,在下也是身在衙門,奉命行事,身不由已,還望兄弟見諒。”
國安冷笑道:“我如今已經栽在了你的手上,生死全由大人做主,還望大人高擡貴手,明察秋毫,還我一個公道才是。”
徐骥笑了笑,忽然繃起臉,使勁兒一揮手,後面的衙役猛然推了國安一下,國安沒有防備,差點兒栽到地上,他忍不住罵道:“娘的!不能慢點兒嗎?”
衙役在後面并不搭腔,隻是推着。國安無可奈何,隻好壓了壓心頭的怒火。
國安被關到了牢裏。
面對着陰暗的牢房,聞着發黴的味道,看着粗粗的欄杆,國安苦笑着搖了搖頭,抱怨道:“這是什麽鬼世道,本小爺總共下山來才幾天,居然已經進了兩次牢房了,真他娘的倒黴……”
國安正尋思着,忽然被人狠狠踩了一腳,“哎呦!”他猛得想把腳抽出來,卻發現踩他的人很用力。他腦子裏立即想到了聽說過的牢裏有些稱王稱霸的囚犯,最喜歡欺負新來的。他隻覺得腳疼得鑽心,也顧不上那麽許多,運好氣,使勁兒用胳膊往外一擋。隻聽見“啪”的一聲,踩他的人被撞了出去,正撞在旁邊一個優哉遊哉的罪犯身上,立即把這個貌似養尊處優的罪犯撞倒了。
旁邊的人見狀,趕緊上前把撞人的罪犯拉到一邊,其中一個又狠狠上前踹了他幾腳,口裏憤憤不平地罵道:“你個敗家的玩意兒,能幹好啥事兒?你這樣活着,還不如死了呢!真是光屁股拉磨——轉着圈丢人,你們司家上輩子做了多大的孽,才生出你這麽個不是人的東西。呸!罵你都嫌髒了我的嘴。”
被罵的人吓得蜷縮成一團,躲在了陰暗潮濕的牆角處,雖然光線昏暗,也似乎能看到他的身子在不停地抖動着。
被撞翻的人這時被扶了起來,嘴裏卻不斷呻吟着:“哎呦!哎呦!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碰見這麽個掃把星,快把老子的腰撞斷了。叫什麽司德?還不如叫死了更直截了當,他既然力氣這麽大,那這兩天的飯就先不用吃了。林老二,你告訴他一聲,省得他又裝聾作啞。”
罵人的人原來叫甘澤林,他怒目圓睜地走到司德身後,踩着司德的背,蠻橫十足地說道:“你個不知規矩的家夥,聽到老大怎麽說了沒?再不懂規矩,以下犯上,就把你的皮剝了當尿布。”
司德的頭深深埋在兩臂間,渾身跟着頭劇烈抖動着,聲音顫顫抖抖地從角落裏傳了出來,“知道了!知道了!”
國安看着眼前的這一幕,早就已經怒火中燒了。他本來正要遷怒于司德,以爲他是個走狗,可是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兒,由不得吼道:“有什麽本事,盡管在你小爺面前施展,欺負一個病秧子,算什麽能耐。”
甘澤林扭頭瞪了瞪國安,沒有說話,他低頭看了看正坐着的老大。這個老大叫做蒙恩,祖上原是奴隸,現在雖然已經成了農民,但卻沒有随着日新月異的社會發展而時來運轉。
蒙恩給甘澤林使了眼色,甘澤林站在一邊,像一尊塑像般。
國安見對方竟然不動手,冷笑地罵道:“小爺原以爲遇到了什麽江湖好漢,誰知道卻都是沒有蛋子兒的縮頭烏龜,幹脆塗點兒胭脂水粉,戴好簪花嫁人算了,在這兒裝什麽螃蟹,橫什麽行霸什麽鳥道!真不怕胡亂放屁把褲子崩扯了,露出自己的大臉來。”
國安話音剛落,就見迎面飛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因爲光線的問題,看得并不分明。國安猛吃一驚,忙将身子一側,一股刺鼻的味道呼地過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