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和師兄弟四人回到雲夢山,在居實廳向鬼谷子彙報了下山的事。議事之後,正好也到了吃飯的時間,所以他們便與衆人直接去道生廳了。吃過飯後,雲淇回後院,其他衆弟子則回貴道院了。
貴道院裏,荀子和臉上綻滿了笑容,嘴怎麽合也合不上。
“怎麽了?”國安瞥了一眼荀子和,冷笑道:“你吃了鴿子屁了?一直笑個不停。”
“呵呵!”大家聽到國安的話,都扭頭看荀子和,果然是一臉的笑容,而且比平時要燦爛更多,于是也跟着笑了起來。
“我才不吃你的美食呢!”荀子和高興地走到國安的跟前,拍了他的屁股一下,“啪”地一聲響,倒是很脆亮。國安立刻扭過了頭,伸手就去拽荀子和,“我說你怎麽這麽高興,原來是豬肉湯洗臉——葷頭葷腦了,下山喝了花酒,吃了葷腥,居然色迷心竅,把我這個陽剛的老爺們都當作小女子了。”
“哈哈!”衆人聽到國安的話,也紛紛笑了起來。聽到國安的話,荀子和跳在一邊,故意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發出了很大的聲音,然後說道:“如果你是女的,真可以算是‘絕世沒人’了,尤其你那婀娜的鼻子,簡直太勾魂了!哈哈!”
國安本來也笑嘻嘻的,聽到荀子和說自己的鼻子,忽然便有了怒火,忍不住大聲道:“你說誰呢!”說着,便氣呼呼地朝荀子和走過去。荀子和一時愣住了,連忙解釋道:“開玩笑的話,何必當真呢?”
國安走到了荀子和跟前,怒不可遏地指着荀子和,“以後這樣的玩笑你最好少開,不然的話,别怪我對你不客氣!念在同門師兄弟的份上,我已經忍你好久了,别以爲下山辦了件事,你就了不起了。你大爺的耐心是有限的!”
荀子和本來顧念着都是同門師兄弟,犯不着真的發火。可是,他平生最讨厭别人用手指着他,他以爲這個動作極其不尊重人。因此,他的怒火也起來了。他站直了身子,也指着國安道:“你要是開不起玩笑,以後就别開。一個大老爺們,爲一個玩笑翻臉,你也不嫌臉紅。我就是下山辦事了,怎麽了?連個話也說不完整,有本事你也下山啊?還自稱‘大爺’,也不看看自己的毛兒長出來沒有……”
國安看到荀子和紅口白牙,知道說不過他,伸手便去打他。荀子和急忙将身子側在一邊,國安的拳頭打空了。荀子和順勢拽住國安的胳膊,将國安往前甩了出去。國安一時心急,沒有防備,一下子撲在了案幾上。這一撲,立刻将僅存的冷靜都撲了下去,升騰起更盛的怒火來。國安随即站起身來,喘着粗氣,“娘的!氣死大爺了!”說着,又朝荀子和打過來。
開始,衆位師兄弟還以爲他二人在鬧着玩,看到這裏,知道是惱了,于是趕緊上來勸架。蘇名遠、樂正珩抱着荀子和,文夢龍、須如松也拉着荀子和,相鶴、張海豐抱着國安,柳晗卿、牧春風、葉名誠也去幫忙拉着國安。江伯言和雲千畫站在旁邊,兩隻手也不知該往哪裏伸,隻是說道:“别打了!别打了!”龐清此時并不在屋裏。
“你們放開我!”國安使勁掙脫着,但是相鶴和張海豐死死抱住了他,使他沒有進攻的機會。
“哈哈!”荀子和本來還掙紮着,可是忽然站直了身子,也不再掙紮,蘇名遠和樂正珩見荀子和不再用力,也得了休息的機會。誰知荀子和反而笑了起來,說道:“那個自稱‘大爺’的蠢貨,怎麽不過來打我呀?你就是個樹頭上的八哥——有嘴說别人,無嘴說自己。”
“二師兄,少說兩句吧。”蘇名遠不悅道。
聽到荀子和這樣的話,國安的肺簡直都要氣炸了。“啊!——”,隻聽見一聲怒吼,像一聲雷落到了屋子裏,震得衆人的耳朵微微發疼。相鶴和張海豐都被分了精神,一時疏忽,國安使出全身力氣,将相鶴和張海豐甩在了一邊。國安得了解脫,瘋似得朝荀子和奔去。
荀子和一看國安的架勢,知道大事不妙,使勁掙脫蘇名遠和樂正珩,撒腿就跑到了屋子外面。
“有本事,我們去上善台較量一下,誰也不準告訴師父,誰要是告訴師父,誰就是狗娘養的。”荀子和見國安也出了屋子,首先說道。
“好!難道大爺我還怕你不成?”國安聽到荀子和的話,轉身對周圍的師兄弟說:“誰要是把這件事告訴師父,誰就是我國安的仇人!你們要想告,隻管告去。到時候,别怪我翻臉不認人!”說完,他徑直朝上善台走去。
衆位師兄弟面面相觑,一時沒有了主意。但是,也都跟着去了上善台。來到上善台,卻見雲淇拿了一把寶劍,正在練習。雲淇見衆位師兄都過來了,而且氣勢洶洶,尤其爲首的國安,臉色極其難看,兩隻眼睛簡直要噴出火了。雲淇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見荀子和也面有不怿,急忙問道:“二師兄,你們現在不在貴道院,跑到上善台幹什麽?”
“你下去!這事兒跟你沒關系,少來這兒貓哭耗子假慈悲。不然的話,連你一塊兒打!”國安看到新來的雲淇,忽然想起方才居實廳中鬼谷子對他的贊揚,心中憤怒的感覺更加強烈,于是狠狠地指着他。
聽到國安的話,再看看國安的手勢、氣勢,雲淇原本恬淡的心情也頓起陰霾,平白無故受到這樣的指責,真是感覺不爽,但是想想自己剛上山,他隻有使勁咬咬牙不吭了。可是,胸中的怒火已經燃燒了起來。
“還不趕緊滾回去!别在這兒礙事兒!”國安見雲淇雖然不說話了,居然站着不動,心中不禁更加惱怒了。
荀子和本來臉上還有笑容,看到國安喝斥雲淇,他立即也火了,于是走到雲淇旁邊,将雲淇往一邊拉了拉,“不要和這條瘋狗一般見識。”雲淇本來想倔強地站着,以示抗議,可是始終覺得自己剛上山,不應該得罪人,于是腳往後退着。
“瘋狗?”國安聽到這個詞,順手抄起旁邊兵器架上的一把劍,揮劍就朝荀子和砍來。荀子和因爲正扭頭拉着雲淇,并不提防國安在身後偷襲。
雲淇一看國安的架勢,趕緊将荀子和推到一邊,荀子和不知是怎麽回事,差點兒沒有摔倒。雲淇見國安來者不善,舉劍來了一招“圖難其易”,抵住了國安的進攻。國安因爲正在氣頭上,所以用足了力氣,這一劍,力貫千鈞。雲淇胸中也有怒氣,也使足力氣向外打,這一劍,也非同小可。
旁邊的師兄弟這時都在靜靜看着,他們不知道雲淇到底能不能抵住國安的進攻,要知道,雲淇剛剛上山,應該不是國安的對手。荀子和這時站在一邊,看到國安和雲淇交起手來,頓時放心了不少。
“當”,兩把劍撞擊在了一起。國安忽然覺得像砍在了石頭上,震得虎口發疼,他沒有想到雲淇居然有這麽大的力氣。雲淇也感到手臂發麻,心中暗暗佩服國安的氣力。
國安見雲淇膂力與自己旗鼓相當,若以力量糾纏,則不能立即取勝,于是,他使出“靜觀反應”的招式,劍忽然從雲淇上方轉到了中間,攔腰朝雲淇劃過來。雲淇見狀,使出了“天道猶弓”,雙腿劈開在地,國安的劍正從他頭頂劃過。雲淇連忙使出“上善如水”,朝國安的腿砍去,國安急忙閃到一邊,使出“無上飛箝”,朝雲淇眉心刺來,雲淇劍往外一撥,就将國安的劍擋了出去。雲淇站起身來,又與國安戰在一起。
旁邊的師兄弟本來還爲雲淇捏一把汗,等着雲淇吃力了好有理由上去幫忙。可見他們打了二三十個回合,居然不分輸赢,這才知道雲淇果然厲害。
相鶴看到雲淇的劍法,忍不住扭頭問荀子和,“二師兄?雲師弟使得不是‘明拙劍法’嗎?”
“嗯!”荀子和笑着點點頭,“國安的‘雲夢十四式’恐怕太缺練習了。”
經過幾十個回合,雲淇感覺有點兒累了,這時,他才覺出國安的劍法的确也不差,看起來他是防守有餘而進攻不足,可實際上卻是以退爲進,稍不留意,對方就進攻得很淩厲。雲淇原本覺得自己劍法已經夠精妙了,沒有想到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想要速戰速決,是不可能了。
雲淇趁着國安揮劍防守的時機,連忙使出連環四招——“方而不割”、“廉而不刺”、“直而不肆”、“光而不耀”,加上“慎終若始”,五招速度極快,劍劍力道十足,打得國安隻有還手之力,沒有了進攻的時機,隻得步步後退。雲淇見狀,一氣呵成,将全身力氣灌注到手腕上,又來了一招“圖難其易”。
“當”的一聲,國安手中的劍居然被打飛了出去。周圍的師兄弟登時都愣住了。國安也愣住了,手雖然依舊保持着握劍的姿勢,可是卻空空的。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一時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原本怒火萬丈,可是打了一場,已經開始喘粗氣了,現在又打了敗仗,想要生氣,也沒有了優勢。
“四師兄,承讓了。”雲淇抱拳施禮道,然後走到國安的劍旁,彎腰撿了起來,将劍捧在手中,舉到了國安面前。國安圓瞪着眼睛,憤怒地看着雲淇,從鼻子裏使勁“哼”出了一聲,伸手将劍奪了過來,嘴裏說道:“嚣張什麽?如果不是看在你剛上山,我才懶得手下留情呢!”
國安握着劍,真恨不得此時就朝雲淇頭上來一劍,看看周圍的師兄弟,他忽然覺得好沒有面子,可是再打的話,也不一定能打過雲淇,到時更丢人。
“都散了吧,有什麽好看的!”國安扭過身來,準備下上善台。
荀子和在一旁看到國安像一隻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的準備離去,心中更是晴空萬裏了,嘴上忍不住說道:“這才是披草衣救火——自己找倒黴呢!我還在等着呢,就結束了。某個自稱大爺的人,也太慫了。”
國安原本已經下了台階,想趕緊從這人群中消失,可偏偏身後傳過來荀子和挑釁的聲音,國安擡起的腳瞬間停在了半空,他不知道是應該繼續往前走,還是應該拐回去。國安現在已經冷靜了不少,他知道這時候拐回去肯定也打不過荀子和,等于二次丢人,而且會更加沒有面子。但是,如此灰溜溜地走了,也是沒有面子。
“師兄,少說兩句吧。”雲淇扭過頭,對荀子和說,并使了使眼色。
“二師兄,少說兩句吧!”蘇名遠和幾個師兄弟也都勸道。
國安聽到有人勸荀子和,不再猶豫了,毅然回身又走上了上善台,手裏握着寶劍,盡量調整了呼吸,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