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出去!别從村子過!”義老三大聲喊着,揮着刀沖出了人群,其他山賊能跟上的也都跟上了。義老三跨着馬,忐忑地往前跑着,漸漸聽不到後面的喊殺聲了,回頭看看,點了點人數,所跟來的弟兄隻有一半了。義老三不禁怒氣沖天,可是又不敢耽擱,于是急忙催馬順着小路回君閑山了。
回到山寨後,義老三把人員安排好,叫來幾個頭腦聰明又管事的人來議事。想到方才的遭遇,直氣得他狠狠敲着案幾,“咚咚”的響聲不斷傳入周圍人的耳中,人們屏聲斂氣,屋子裏越發安靜了。
“寨主休要惱怒,還是從長計議,想好對策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一個看起來有點兒謀略的年長一些的人捋着胡子,輕聲說道。
“張軍師說得有理。”一個濃眉山賊名叫融依安附和道。
“有理個屁!我問雲夢山能不能去,你們說能去,這就是能去?老雷現在也不知道生死,其他的弟兄也生死未蔔。能去?能去他娘個頭!”義老三想想剛才還和雷均富談笑風生,如今說不見就不見了,這麽多年出生入死都過來了,居然半夜裏遇到偷襲,真是吃了一個大大的啞巴虧,虧得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那寨主看清偷襲的是什麽人了嗎?”張軍師問道。
“平常老百姓誰能射那麽好的箭,而且我看見好像是官兵模樣的人。雲夢山腳下的雲間莊,平日裏與我君閑山并沒有過節,我們也沒有找過他們的麻煩,按說,不像是村裏人的做法。”融依安分析道:“那會不會是清溪先生搞的鬼呢?”
“清溪先生?”義老三雖然想到了這一層,可是他多少了解清溪先生爲人處事的方式,說道:“不應該的呀?這個老頭兒平時都以救人濟世爲名,以前徒弟少的時候,他還經常去集市看病施藥,有錢就給,沒有錢就欠着。說實話,我以前落魄的時候,還曾經被他看過病,或許他看過病的人太多,并沒有記住我,我也未曾向他提及過此事。這事兒應該不是他幹的。”
“大哥既然如此說,我倒想到了一層。”融依安一直在想着原因,“前一段山下剛打過仗,衙門或許正在吃緊,那些當官兒的沒有什麽油水了,所以拿我們弟兄去換賞銀,也未嘗不可啊!”
“對,融兄弟分析的有理,平時縣尉帶人來打我們總不盡心,爲什麽?因爲他們平時從百姓身上搜刮了不少,像一隻吃得飽飽的肥貓,根本不需要我們這些小魚兒。但是,那些大戶都是有錢有權的主兒,他們也惹不起,所以就樹杆旗,帶點兒人馬,來剿我們,不過是做個樣子給那些大戶看。如今百姓遭了兵禍,那些當官的靠誰養着?還不是這些大戶。我看縣衙應該早就盯上我們了。”張軍師皺着眉頭,靜靜地說着。
義老三聽到他們的分析,猛地拍了一下大腿,“不好!二寨主有事了,我們得趕緊去救她啊!”說着,他便站起身來,轉身去拿自己的大刀。
“大哥!如今通往客棧的路上,不知道設了埋伏沒有,此去或許正中了敵人的圈套呢。”融依安提醒着。
“是啊!”張軍師也說道:“衙門這次既然痛下殺手,很可能一網打盡,客棧那兒,現在也或許正有一場惡戰。不過,二寨主在那兒經營多年,天時地利人和都占,應該不會吃太大的虧。”
“娘的!這幫狗崽子,真要趕盡殺絕啊,老子饒不了他們。”義老三此時的眼睛氣得都紅了,刀被握得也微微顫了起來。
幾個人正在商議的時候,忽然有人禀報:“二寨主回來了!”
義老三聽見這話,扔下刀,瘋也似得跑出門去了。跑到門外,隻見文靜奄奄一息,雙眼微微睜着,渾身都是血,筋骨像被人抽走一樣,整個人癱軟着,此時正被人架着往大廳走呢。義老三見到這樣的情景,什麽話也沒有說,疾步上前,抱起文靜就往大廳跑去。俗話說“黃鼠狼專咬病鴨子”,義老三隻顧得救人,并未注意腳底下,快要上到平台時,一個台階沒有踩好,居然将文靜抛了出去,他的小腿正磕在台階上,頓時一陣鑽心般的痛傳遍全身。
“娘的!快救二寨主!”義老三咬着牙,旁邊的人見狀,趕緊去扶他站了起來,文靜此時也被擡了起來,因爲已經被摔暈了。
來到大廳後,融依安将幾個案幾拼揍起來,将文靜放了上去。義老三忍着劇痛,額頭上已經滲出汗珠來。他一隻手緊緊握着文靜的手,一隻手顫抖着摸着她的臉,看到她臉色蒼白,眼睛閉着,似乎沉重的睜不開了一樣,義老三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軍師,你快看看!”融依安在旁邊提醒道。
義老三聽到融依安的話,才意識了過來,松開文靜,一把抓住張軍師的手,“趕緊看,治好了,要座金山都給你!治不好,你就陪着二寨主一起去吧!”
張軍師也不和義老三争辯,伸手把住文靜的脈,一邊把着脈,一邊用手擦着額頭上的汗,看起來也是一籌莫展的樣子。
義老三見狀,氣得忙去抽刀,卻不小心把案上的一個包袱碰到了地上,結果包袱開了,兩個盒子露了出來。
融依安看到盒子上有“雲夢”兩個字,拿起來,忙問道:“大哥,這兒怎麽會有雲夢山的東西?這是什麽啊?”
義老三聽到融依安的話,忽然把刀扔到了地上,像看見救命稻草一樣,從融依安的手中奪過盒子,歇斯底裏地對張軍師吼道:“這是清溪先生送的‘身輕昭若丹’,軍師趕緊給二寨主服下!”說着就把藥盒塞到了張軍師的手裏。張軍師接過藥盒,打開拿出來一顆聞了聞,果然是清溪先生配的藥。不過這乃是治療跌打損傷的藥,文靜如今傷勢過重,恐怕把這一盒丹藥吃完,也是沒有用的。張軍師看到義老三如今都快失控了,如果将實話告訴他,還不知後果會怎麽樣呢。
“大哥,這裏還有東西,是一封信!”融依安打開了另一個裝錢的盒子,發現裏面有幾片竹簡,上面都有字。義老三現在心急火燎的,腦子裏都是亂草叢一堆了,他搶過竹簡又塞到張軍師的手中,差點兒紮到張軍師的肚子上。
張軍師看過了竹簡,喊道:“快點兒把錢倒出來,盒子底部有救命的藥!快點兒!”
融依安聽到張軍師的話,一下子将盒子翻了過來,隻聽見“嘩啦啦”錢都落在地上。盒子底部确實比較厚,他用匕首别開了,裏面有兩個并排的錦盒,張軍師見盒子打開了,忙從錦盒中取出一顆丹丸塞進文靜的嘴裏,從旁邊拿了杯水幫文靜把藥咽了下去,然後讓文靜躺好了。
“寨主,這次可以放心了。”張軍師也深深舒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你給他吃的是什麽,二寨主真的沒有事兒了嗎?”義老三看到張軍師如釋重負,不相信一粒小小的丹丸就有如此大的功效。
“寨主,放心吧!”張軍師看到義老三懷疑的眼神,從容道:“這是雲夢山的‘九天回塵丸’,是恒無派極其寶貴的用來吊命的丹藥,一般的弟子都不曾有福見到。二寨主不是因爲疾病,乃重傷所緻,所以這丹藥極有效果,再配上‘身輕昭若丹’,調養一段時間,就沒有大礙了。”
張軍師看到義老三一臉的汗,這才想起來他剛才磕了一下,“寨主,讓我看看你的傷勢?”
義老三慢慢伸出了腿,張軍師輕輕揭着他的衣服,發現鮮血已經滲到了衣服裏,和傷口沾在一起了。義老三咬着牙,并不出聲。
張軍師看到傷口後,取了一粒身輕昭若丹,“寨主先服下吧!”義老三接過後,放到嘴裏直接咽了下去。張軍師又取來止血的藥,将義老三的傷口包紮好了。
“娘的!”義老三咬牙切齒道:“這幫狗官兵,做事居然這麽下作,等老子傷好了,一定要他們好看。”說着,義老三挪了挪腿,“哎呦!”腿的疼痛并沒有全消。
“大哥慢點兒!”融依安趕緊上前扶着義老三,“養傷要緊,常言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呸!”義老三啐了一口,“君子?你讓我跟衙門那群公狗談君子?真是人打江山狗坐殿——擡舉畜生!”
“寨主稍安勿躁!”張軍師也趕緊上前扶着義老三,“仇是早晚要報的。隻是,‘官字兩張口,兵字兩隻手’,衙門從來就是颠倒黑白的地方,少有什麽公理可言,沒有十足的把握,還是不去招惹的好。常言道‘好鞋不踩臭狗屎’……”
義老三推開張軍師的手,“我知道軍師的意思,我隻是咽不下這口氣而已。”
融依安看了看義老三和張軍師,忙指着文靜道:“大哥,你看?”
義老三看到文靜的臉色漸漸紅潤,已經不是剛才吓人的慘白,感歎道:“這個清溪先生,他既然有這麽好的藥,爲什麽不直接告訴我,還藏到盒子裏面,我還以爲他小氣呢!他這是什麽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