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沒有了墨者護送,張茂初很是擔驚受怕,生怕傲雪堂的殘餘勢力會再找上門來。雲淇雖然機警,但終究還是孩子。不過,眼看就要到陽城了,真是讓人高興。
按照地圖上的指示和他們剛打聽來的信息,直着往南走,馬上就到陽城的地界了。張茂初鼓勵雲淇一鼓作氣,加快腳步,到了陽城再好好休息。原本已經有些疲勞的雲淇,聽說快到地點了,像沙漠的人知道前方不遠就有清泉一樣,頓時來了氣力。
“救命啊!來人啊!”
他們正準備意氣風發往前趕路的時候,忽然傳來撕心裂肺的喊聲。他們循聲找去,原來是一隊官兵,有的騎在馬上,有的正在從一個院落裏往外拽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女子用手抓住柴門框,其實就是一個外裂的棍子。旁邊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求饒。周圍的鄰居,不時地探出腦袋。
張茂初和雲淇這時停住不走了,站在原地遠遠關注着事态的發展。
到底是一個弱女子,哪裏能掙過年輕體壯的士兵。沒扯幾下,士兵就把女子拽出了門。士兵正要拽着女子往馬上抱時,說時遲那時快,從牆角閃出一位壯士。隻見他手持一把尋常的鋤頭,穿着土褐色的衣服,兩眼放射出逼人的光芒,絡腮胡顯示出奪人的霸氣。他上去就是一鋤,将抓住女子的士兵打翻在地。女子得了自由,趕緊去扶老者。
“娘的!哪裏來的野漢子?”騎馬的一個頭頭模樣的士兵開口喝道:“耗子吃砒霜——活的不耐煩了!這女子是郡守景仁成大人的兒媳婦,公子景世斌的如夫人。郡守乃是當今左尹景大人的親表弟,你一個外人,拿鋤種地的野人,憑什麽插手郡守的家事。識趣的趕緊離開!省的引火燒身。”
拿鋤的漢子聽到這樣的話,有些猶豫了。如果真是人家的家務事,得罪了景家,可不是鬧着玩的。
“呸!”門口的女子哭罵道:“我跟景家根本沒有關系,是景世斌看中我,非要把我搶過去。莫要聽他們颠倒黑白,光天化日地欺壓良善之人。”
爲首的騎馬的士兵,聽到這樣的話,也不辯解,伸了伸手,士兵一看,兩個人上前去擡起女子就要往馬上放。老者拼命去抱住一個士兵的腿,士兵猛一踢,将老者踹在一邊,老者氣喘籲籲,以手捂着胸口,半倚在竹籬上呻吟着。他想掙紮起來,這時拿鋤的漢子按下了老者,自己又沖了上去。
女子已被擡到馬上,士兵揚鞭催馬,要離開。恰巧張茂初和雲淇站在前面,士兵破口大罵:“不知死活的東西,還不閃開!”
俗話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張茂初拉着雲淇想躲在一邊。可是雲淇卻死站着不動,張茂初想抱起雲淇閃在一邊。可是,士兵忽然“啊”地叫了一聲,一拉缰繩,馬停住了。原來是女子狠狠咬了士兵一口。士兵本能反應地一揮手,将女子打下馬去,女子摔在地上,慘叫了一聲。女子忍住劇痛,掙紮着站了起來,努力朝張茂初這兒一瘸一拐地挪來,邊挪邊喊“壯士救命!壯士救命!”
士兵急忙下馬,一臉怒氣地朝女子跑來,眼看要追上女子了。這時,早已怒不可遏的雲淇趁張茂初不防備,奪過了十思棍,朝士兵打來。張茂初一看,趕緊抱起雲淇往一邊閃,士兵的劍正從雲淇剛才站的地方劃過。張茂初将雲淇推到一邊,拿過十思棍朝士兵打下來。
士兵舉劍擋棍,隻聽見“當啷”一聲,劍成了兩半。“啊?”士兵大吃一驚,準備拿着半截劍往後躲的時候,張茂初的棍子已經下來了,正橫掃在他的胸上,因爲有盔甲的保護,士兵隻是被打倒在了地上。張茂初上前又補了一棍,将他打暈了過去。
“趕緊往南跑!”不遠處的拿鋤之人看到張茂初救下了女子,大聲吼道。
張茂初背起女子,拉着雲淇就朝南邊跑去。
這邊,幾個士兵圍着拿鋤之人打,總是不能取勝,爲首的士兵看到女子被救走了,丢下拿鋤之人,吹了一聲口哨,士兵丢下拿鋤之人,都紛紛上馬了。之後都去追張茂初了。拿鋤之人一看不禁也急了,順手撿起石頭,朝士兵打去,打的倒是很準,但士兵咬咬牙忍住疼痛,愣是沒有掉下馬。
拿鋤之人也顧不上門邊的老者,扭頭朝南邊跑去,準備去和張茂初彙合。
張茂初既背着人,又拉着人,自然跑不了多快。聽見後面馬蹄聲亂,一扭頭,吓了一身冷汗,士兵已經快追上了。正着急間,拿鋤之人從另一個胡同口出來了,他使勁擺手,讓張茂初過去。張茂初已經累的夠嗆,隻有強打起精神跑過去了。
“快往樹林跑!快往樹林跑!”拿鋤之人用手指着不遠處的樹林,然後自己又撿起旁邊的石頭,向士兵擲去。士兵抽出背後的箭,朝拿鋤之人射過來。拿鋤之人見情況不妙,趕緊躲在一邊的斷壁殘垣中。但是,剛一露頭,就飛來幾支利箭。可是如果再沖不出去,張茂初和女子以及雲淇馬上就被追到,那可就是砧闆上的肉——任人宰割了。故此,想到這裏,拿鋤之人心裏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忽然,不知哪裏射出來一支利箭,擦過爲首士兵的身體,穿入後面一個士兵的胸膛。“啊”的一聲,士兵掉下了馬。
士兵們勒住了馬,正仔細觀瞧間,發現西邊屋子上蹲着一個人。看的時候,一支利箭又飛了過來。一個士兵躲閃不及,被射中了胳膊,掉下馬來。士兵們趕緊下馬,躲在一邊了。然後,士兵搭弓朝屋頂上射來,終究士兵多,一支支箭射過去,屋頂上的人一看根本沒有辦法還手,因此跳下屋頂不見了。
士兵們看到射箭之人不見了,再看看女子,馬上要跑進樹林了,于是都翻身上馬,準備去趕的時候,又是利箭飛來,射下了一個士兵。
“媽的!氣死老子了。”爲首的士兵實在受不了了,“把這個射箭的兔崽子解決了再走。”士兵又翻下馬來,隐蔽在一邊,努力尋找着射箭的人,到底是訓練有素的士兵,畢竟有眼疾手快的,射箭之人剛一露面,一支箭就飛了過去,正射中右肩。
“好,沖過去,拿住那個兔崽子!”爲首的士兵忍不住拍手叫好。士兵們沖上前去的時候,隻聽見“咚”的一聲,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炸了,之後就是煙霧彌漫,而且刺眼刺鼻,士兵都咳嗽着退了回來。原來是拿鋤之人扔出的救命丸,他捂住口鼻,扭頭跑到射箭之人處,攙扶起射箭之人,躲了起來。
“媽的!這是什麽人,用的是什麽玩意兒!”等煙霧消散了以後,拿鋤之人和射箭之人早已不見了。士兵們這時才想起要追女子,可是張茂初背着女子已經跑進樹林了。
“禀将軍!”一個士兵沉穩地說道:“走進樹林,就是陽城的地界了,我們還追不追了?”
爲首的士兵聽到這裏,剛才罵罵咧咧的脾氣頓時也沒有了,也在思索。“媽的!遇到這樣棘手的差事。”
“陽城君也不是好惹的,再說孟勝現在在陽城,墨家弟子衆多。剛才那兩個人似乎就是墨家的,而且我們也折損了幾位弟兄,不宜進樹林了。”
“媽的!”爲首的士兵恨入骨髓地罵了一句:“撤!”
等士兵回到女子的家時,不見了老者,卻見到衆人都在救火。士兵們無奈,隻好回去複命了。
張茂初背着女子拉着雲淇進了樹林,遠遠地看着士兵們的舉動,不見他們追來,就放下女子,先坐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兒看見士兵都走了,心裏感到很奇怪,不禁說道:“他們怎麽不追過來呢?”
女子一邊揉着腳一邊說:“進了這個樹林,就進了陽城君的封地。陽城君威名遠播,他們惹不起的,而且孟勝領着墨子弟子,守衛着陽城,一般人等,也不敢輕易冒犯。陽城人團結,一旦他們追過來,會遭到許多人抵抗。在陽城,士兵是不允許騷擾老百姓的。如果告到陽城君那裏,誰侵犯就要殺誰的頭,陽城君從來是公正廉明,鐵面無私的。”
“真的有這麽好嗎?”雲淇歪着頭,看着女子。
“我也是聽說的,不過大家都這麽說。”女子看到雲淇看着她,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
“還沒有請教姑娘的芳名呢?”張茂初的心跳慢慢恢複了正常。
“小女子姓傅,單名一個蓉字。”傅蓉說到這裏,忽然想起了老者,于是伸長脖子順着路往村子看去,但是路上看不到一個人。
“你是擔心那老者吧?”雲淇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呀。”傅蓉明顯有些着急了,“他是我的祖父,叫傅餘倉。我的父親在我小的時候随君上征讨中原的鄭國時不幸陣亡了。母親嫌家裏貧窮,祖父又年邁,又沒有男丁,所以就改嫁了,是祖父把我一手帶大的。不曾料想,前幾日被好色的郡守兒子看上了,遭來這樣的殺身之禍。”說着,傅蓉的眼淚刷刷地流了下來。
“噓!”張茂初忽然發出了警惕的信号,随後就拉着傅蓉和雲淇躲在一叢灌木後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