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嫡長孫要成爲爲新法立威的犧牲品了。
允王恨……
他恨新法!
更恨謝雲初!
如今他既然無法救下自己的孫子,那麽……隻要他不死,就要和謝雲初勢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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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平初年二月初九,會試。
謝氏以謝五郎謝雲溪爲首的一衆謝氏小郎君,還有雲山書院的學生參試。
琅琊王氏、隴西李氏的參試的小郎君,也比往年要更多一些。
謝老太爺如舊帶着雲山書院的學生,謝二爺、謝三爺送自家小郎君們抵達考場。
鄉試之時,謝雲溪得了解元,謝三爺對謝雲溪寄予厚望,不求蕭五郎能同謝雲初一般三元及第,也想着會試、殿試,謝雲溪能夠入前三甲。
這些年,謝雲溪沉下心來好好打磨學問,此次春闱是有幾分信心的。
雖然,大邺之大卧虎藏龍,可科舉一向是看江浙,會元……謝雲溪勢在必得。
謝三太太陳氏也跟着來了汴京陪謝五郎,她想着自家的大嫂和已經與謝二爺和離的陸氏都得了诰命夫人,她的四郎現在已經是吏部尚書了,若是這一次五郎能考出個好成績怎麽着也該輪到她封诰命。
沒成想……他們剛送謝五郎去會試考場一回來,冊封謝三太太诰命的聖旨就下來了。
謝三太太成了謝三夫人,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将那诰命服摸了又摸,稱這都是他們家四郎出息争氣。
謝四郎卻同謝三夫人陳氏道:“母親能得到這诰命,最應當感謝的是雲初,若非雲初一步步綢缪,帶着謝氏走到如今這樣的位置,兒子不可能憑借雲初的從龍之功,在這個年紀便坐上吏部尚書之位,若非兒子是雲初的堂兄,陛下也不可能讓兒子坐在吏部尚書的位置,助雲初推行新法!”
畢竟推行新法,吏部尚書這個位置太重要了。
自打謝三爺開始冷着陳氏,謝五郎也不怎麽去看陳氏開始,陳氏成日在家中左思右想,聽身邊嬷嬷開導,算是想清楚了,知道她雖然與兄長有血親,可到底是現在是謝家的人,謝氏一族榮耀,她才能榮耀!
所以這一次謝雲芝如此說,謝三夫人并沒有反嘴說這都是自己兒子有本事,隻點頭道:“如今雲初推行新政事忙,成日都不在家中!她回來了……我也怕去了會打攪雲初歇息,你上朝見到雲初……替娘向雲初道謝。”
“娘心中知道便好,如今雲初身邊沒有二伯母照顧,母親生活起居上多疼疼雲初,雲初會知道娘心意的。”謝雲芝含笑安撫謝三夫人。
謝三夫人連連點頭,摸着這身诰命服笑得合不攏嘴,突然想到了已經與謝二爺和離的陸氏,笑着道:“正好,聽說雯蔓今日要帶着雯嬅去陸府,我也備着厚禮去探望探望你二伯母!日後……若是你祖父讓咱們在汴京住下,我就經常帶着雯蔓和雯嬅去探望你二伯母。”
謝雯蔓和謝雯嬅都是謝家子,陸氏同謝二爺和離之後,自是沒有辦法日日見到,謝三太太陳氏帶着孩子去陸府,也算是給謝雲初賣好了。
謝雲芝颔首:“好,我讓人爲母親套車。”
會試結束放榜那日,謝雲溪不負衆望拿到了會元。
謝氏上下高興的直言謝氏又要出一個謝雲初,謝雲初也給謝雲溪送去了賀禮,盼着謝雲溪在殿試能更進一步。
殿試之後,便要丈量全國耕地推出稅賦新法,謝雲初忙的幾乎不着家。
盛平初年三月十五殿試的同時,朝廷再推新政,推出一系列利商國策。
三年内要丈量清楚大邺國内所有土地,由禦史台派人專門監察土地丈量之事。
賦役合一,按銀折算繳納,簡化收稅名目手續。
此新法頓時掀起軒然大波,皇族宗親、士族門閥兼并土地嚴重,這些年賦稅全都加在百姓頭上,現在新法如此改革,大大損傷了皇族宗親士族門閥的利益,這些人自然是不幹的。
陳郡謝氏還好,這新法本就出自謝雲初之手,他們謝氏就算是不滿,也不能明着拆台。
但不少族人已經前來汴京去尋謝雲初要說法,不僅僅是謝氏族人,還有琅琊王氏、隴西李氏甚至還有謝二爺原配妻室的母家範陽盧氏……等等,大小士族都來謝老太爺這裏讨說法。
新法一出,謝雲初忙的昏天黑地,幾日都沒有回去。
謝老太爺見不到謝雲初的人,便對來人說是皇帝要推行新法,借了謝雲初的名頭,謝雲初也隻是爲皇帝辦事擔污名。
可謝雲初當初的殿試文章擺在那裏,誰能信?
謝老太爺也是坐立不安,一連讓人去了衙門半月,都不見謝雲初回來。
士族這邊鬧得不可開交,愈演愈烈……
就連這一次殿試結果出來,謝五郎謝雲溪得了榜眼,都沒能在族中掀起高興的水花。
逼得謝大爺在早朝之後将謝雲初攔了下來,帶回自己府上,将謝老太爺、謝二爺、謝三爺都請了過來。
謝大爺面色陰沉:“這些日子,你祖父都快被逼瘋了,你自己說說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你要變法……全族支持,可如今刀竟然抵到自家人脖子上,這是什麽道理?”
當初有族人說女生外向,不可交托宗族大任,都被謝老太爺以招婿入贅爲由給堵了回去。
如今謝雲初出了這樣損害士族利益的新法,陳郡謝氏的族人如何能忍?
“大伯,想要陳郡謝氏回到鼎盛,是要付出代價的。”謝雲初緩聲道,“大伯以爲,爲何大伯如今能做上中書令的位置,爲何我能成爲太傅成爲尚書令,爲何謝雲芝成了吏部尚書,謝雲霄、謝雲岩能成爲侍郎?出自雲山書院的官員能任高職,我們謝氏能随意在朝堂安插自己的人?除非将這大邺改爲謝姓,否則我們就不能既要權位,又要利益。大伯……這世上的好處不可能都讓我們一家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