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除夕,原本安平侯是想要登門拜訪,陪着雲初守歲,沒成想剛轉入謝府的巷子,就見謝雲初上了馬車離開,安平侯便在後面跟着。
見謝雲初來了紀府,猜測這紀府或許就是紀京辭在汴京中的宅子,但聽說紀京辭失足落水到現在人也沒有找到。
安平侯越發肯定,謝雲初這是除夕夜思念故人孤單了。
他本想着謝雲初這便要回謝府了,沒成想馬車卻沒有往謝府去。
安平侯的馬車追随着謝雲初轉進了一條朱門連戶的巷子……
遠遠的,便瞧見一府邸門外有許多奴仆挑着燈在等着,謝雲初的馬車便在那府邸前停下。
安平侯将馬車車窗推開微微探頭去看,隻見一披着大氅的美貌婦人瞧見謝雲初高興笑起來,拎着裙擺走下府門台階去迎。
謝雲初一下馬車,便攥住謝雲初的手,摸了摸謝雲初的腦袋,将自己手爐揣到謝雲初懷中,滿目關懷。
不知那婦人說了什麽,謝雲初眉目間都是溫潤的笑意,親自扶着婦人,在衆多挑燈奴仆的簇擁中朝着朱門内走去。
“這是什麽地方?”安平侯問身旁的侍從。
“回侯爺,聽說這謝大人的母親與父親和離後在汴京安置,想來這應當是謝大人母親的府邸。”
聽到這話,安平侯将馬車車窗合了起來。
昨夜安平侯想了一夜才想明白,雲初當初在他們身邊時,最想要的就是他們的疼愛。
隻要他們同雲初露出一個笑臉,雲初便會高興好幾天!
若是他們喜歡什麽東西,隻要稍微表露,雲初就算是拼了性命也會捧到他們的面前,眼巴巴望着隻求他們看她一眼。
每一次需要殺什麽人,或者是……雲昭會遇到什麽危險,需要雲初出面,她都完成的漂漂亮亮,一句誇獎就能高興好久。
今日,他都已經想好了,用舊事打動雲初,哪怕是謊言也要讓雲初知道,曾經的他們是愛這個女兒的。
可沒想到,原來……雲初期盼的疼愛已經有人給了,所以……雲初才不稀罕他們的疼愛,才會對他如此冷硬吧。
“侯爺,我們現在去哪兒?”安平侯的侍從問。
“就在謝府門前等着吧!”安平侯道。
到底現在的雲初是陳郡謝氏的子孫,沒有道理在陸府守歲的道理,定然是要回謝府去的。
屆時,他在謝府門前等了一夜,怎麽都能打動雲初一點吧!
那孩子……一直都很心軟。
·
應天府,除夕祭祖之後,北魏謝老太師嫡長子謝瑾容等不到明日初一小茶會,便急匆匆來尋謝老太爺。
大邺新帝登基之後,謝雲初成了尚書令,還給了太傅銜,小小年紀未及弱冠竟然已經是帝師,且總攬大邺大權推行新法,如此壯舉讓北魏謝氏如何能不意外。
再加上現在都在說謝雲初是女子,是以女子之身立于朝堂之上,可真正從政爲官之人都不信,包括北魏朝堂。
原本謝瑾容以爲回來祭祖就能真相大白,可今歲謝雲初因着要推行新政留在汴京未曾回來,謝大爺、謝二爺和謝三爺都忙着祭祖之事,謝瑾容也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問。
現下祭祖結束,謝瑾容便來求見謝老太爺,想問個明白。
雖說現在謝大爺位居中書令,可謝雲初總領改革變法,才是真正手握大權,能給陳郡謝氏帶來榮耀之人,謝雲初是男是女,關乎大邺陳郡謝氏的未來。
若是男子,他們陳郡謝氏在大邺恐怕回重回烏衣巷的輝煌。
若是女子,謝雲初出嫁……
謝瑾容心中明白,謝雲初出嫁這份榮耀可就要帶到夫家去了。
哪怕現在他們一支去了北魏,可也希望陳郡謝氏越來越好,當初他們這一脈去北魏不就是爲了給逐漸衰落的陳郡謝氏尋重新輝煌的出路。
謝老太爺知道謝瑾容定然會來,不止謝瑾容,還有爲謝氏奔波的中堅力量原本都想從除夕祭祖這裏,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謝老太爺并不着急,就要将此事壓下來發酵……
讓他們自己想明白,要比謝老太爺說一千遍一萬遍道理都管用。
所以,這夜謝老太爺以長途奔波回來,除夕祭祖之後體力不支爲由,早早就歇下了。
謝大爺、謝二爺和謝三爺,卻都在謝老太爺房中。
“瑾恒一直想要追着二哥問話,幸虧大哥瞧見将二哥支走。”謝三爺緩聲同謝老太爺道,“不過,明日少不了還是要讓族人族人知道。”
“雲初留在謝家招婿入贅,那麽……到底要不要承襲宗主?”謝大爺抿了抿唇說,“即便是當初大周女帝,也沒有擔任過白氏宗主。”
謝三爺看向坐在一旁不吭聲的謝二爺道:“早年,二嫂生文嬅傷了身子不能有孕,如今二哥已經與嫂嫂和離,年紀也不算太大,或可再給二哥尋一門親事,早日誕下嫡子。”
謝二爺:“……”
他的作用就是生孩子嗎?
“實在不行……我倒是很願意将五郎過繼給二哥!”謝三爺轉頭看向謝老太爺。
“将三郎雲霄記做嫡子也不是不可以。”謝大爺也道,可想了想還是說,“但……三郎的生母到底是曹氏,就怕雲初心中不舒坦。”
謝老太爺聽到這話擡眸朝着自己的三哥兒子看去:“大周女帝開女子爲帝的先河,爲何我陳郡謝氏不能開先河?爲何……不能有一個女宗主?三郎和五郎在雲字輩中都算優秀的孩子,但……哪一個能勝得過雲初?”
别說未及弱冠位居帝師,總攬朝中大權推行變法,就單單三元及第……又有幾個人能比得上?
“早年我們都很虧待雲初,這孩子……最初對宗族的感情并不深,如今雲初是尚書令可以說本就與老大平起平坐,又加了太傅銜,老大你扪心自問……如今朝中是誰說了算?我們看着雲初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哪一步不是她自己謀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