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知宴死死攥着謝雲初的胳膊不松手,陰鸷的眸子盯着謝雲初:“謝雲初!你不要以爲我真的不會殺你。”
“王懷是誰的人?!聽從誰的命令?!蕭知宴……你真的當我是個傻子!你要殺我……沖我來啊!”謝雲初目光陰森冷戾,拼盡了全力往下一壓,手中簪子斷裂,“我前世今生最後悔的事就是救了你!就該讓你爛泥似的死在那些人手中!”
“六郎!”謝雲望連忙上前從背後一把抱住謝雲初,将謝雲初拉開,“六郎你冷靜點!”
聽到謝雲初說最後悔之事是救了他,蕭知宴眼眸猩紅,眼底陰戾之色沸騰着,三步并作兩步上前一掌劈暈了謝雲初,将人從謝雲望懷中拽到懷中打橫爆起。
“殿下!”謝雲望上前攔住蕭知宴的去路,“殿下!六郎交給我!殿下這麽抱着六郎不合适!殿下還是先回去包紮傷口咬緊。”
“我不會同謝雲初計較謝雲初,閃開……”蕭知宴道。
謝雲望寸步不讓,眸色鎮定,絲毫不懼蕭知宴:“雲初是女子,殿下是外男,于禮不合!還望殿下……将我妹妹交給我帶回!”
蕭知宴傷口還在簌簌往外冒血,他抱着謝雲初上前一步凝視謝雲望:“信不信……我殺了你!”
“那就請殿下踏着我的屍首過去!”謝雲望雖然是怕燕王,可他不能讓燕王将六郎帶走,“當着陳郡謝氏死士的面。”
蕭知宴看了眼懷中面無血色的謝雲初,将謝雲初交給謝雲望:“你很好!”
“多謝殿下!”謝雲望忙将謝雲初接過,看了蕭知宴一眼,“殿下也請回去包紮傷口,請殿下念在六郎痛失恩師的份兒上,不要同六郎計較!”
說完,謝雲望抱着謝雲初往岸上走,高聲喊着:“快去把馬車牽過來!”
謝雲望将謝雲初送回去後,謝府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謝老太爺守在謝雲初身旁,和謝雯蔓一同給謝雲初灌了藥,讓人将地龍燒得暖暖的,其餘人都在屏風外候着。
換了一身幹淨衣裳的謝雲望坐在圓桌旁,想到在河中謝雲初說的那些話,想到謝雲初稱呼紀先生阿辭……
再想起燕王剛才說的那些話,腦中好似有什麽東西亂糟糟的。
所以,六郎和紀先生兩人,是有了情誼嗎?
是六郎選定了蕭知宴登基,所以……他們陳郡謝氏才會鼎力支持,而并非是因六郎被三皇子陷害命在旦夕,謝老太爺迫不得已爲之?
那麽……謝老太爺呢?是早就知道六郎是女子,還是……也一直被蒙在鼓裏?
“問你話呢!”謝雲芝輕輕推了推謝雲望。
“什麽?”謝雲望擡頭看向謝雲芝。
“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好好的……六郎怎麽又出去了?還是這般回來了?身上的血是誰的?”謝雲芝見謝雲望神色恍惚的模樣,“不好說?”
“六郎是去找紀先生的,身上的血……”謝雲望抿了抿唇,“是傷口裂了。”
不多時,謝老太爺從内室出來,看了眼謝雲望:“你跟我過來!”
謝老太爺帶謝雲望去了偏房,這才将事情問了一個清清楚楚。
其實,謝老太爺從得知紀京辭早已經知道謝雲初是女子之身開始,就明白紀京辭和謝雲初兩人有了情誼。
紀京辭是個什麽樣的人謝老太爺不是不清楚,這些年紀京辭何曾插手過任何一個徒弟之事,唯獨對他的孫女例外。
“魏管事……”謝老太爺喚了一聲。
魏管事從屋外進來,應聲:“老太爺。”
“繼續派人出去找懷之,不論如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謝老太爺說。
“是!”魏管事應聲。
謝老太爺這日就守在謝雲初的院子中,又将謝雯蔓叫了過來,單獨問謝雯蔓是否知道紀京辭和謝雲初的事。
謝雯蔓聞言,跪在謝老太爺面前,将事情原原本本都告知謝老太爺,指天起誓,謝雲初和紀京辭兩人發乎情止乎禮,絕對沒有出格之事發生。
謝老太爺歎了一口氣将謝雯蔓扶了起來:“六郎和懷之的品性,我還能不知道嗎?問他們到哪一步,也隻是想知道……一會兒該怎麽勸六郎。”
謝雲初睜開眼時,已是深夜,謝老太爺就坐在她床邊正望着她。
謝二爺聞聲也從外間進來,看到謝雲初睜開眼,總算松了一口氣,轉身示意自己的長随去給陸氏報信。
“醒了……”謝老太爺示意謝雯蔓将謝雲初扶起來。
元寶就跪在床邊,用力拿衣袖擦了眼淚,将藥碗奉上……
謝老太爺端起藥碗,用勺子攪動着湯藥碗,眼角眉梢帶着一如既往的慈愛笑意:“你放心,咱們謝氏和琅琊王氏都不會放棄尋找懷之的,已經派人出去找了!你得先養好身子,才不辜負懷之試藥爲你續命之恩啊!”
謝雲初聽到這話,瞳仁微微一動,眼淚就掉了下來。
“其實啊!”謝老太爺垂眸攪動藥碗,“沒找到是好事!沒找到就還有希望,要像青刃一樣找到了才失望,你說是不是……”
想到青刃至死都沒有閉上的眼睛,想到青刃手中紀京辭的腰帶,謝雲初鼻翼煽動閉上酸脹的眼,壓抑着哭聲,胸口悶疼,頭都要炸開。
“說不準,懷之被人救了所以咱們才沒有找到,等懷之醒來,定然會回來!”謝老太爺盛了一勺湯藥吹了吹,送到謝雲初的嘴邊,眼眶也跟着紅了,“到時候懷之回來後,祖父就親自去琅琊王氏,和王老太爺……商議你們的婚事!”
謝雲初喉嚨脹疼難受,死死咬住唇,還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哭聲。
“喝藥吧,回頭落下寒疾,天一冷便咳嗽……那滋味可不好受。”謝老太爺循循勸着,将湯藥送到謝雲初的嘴邊,“在懷之回來之前,汴京這爛攤子,你還得起來料理,和燕王有約定的畢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