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讓跪在皇宮外求情的那些人知道知道,這個世上……沒有人能逼迫得了他這個大邺未來的君主!
如三皇子所料,一上朝……柳四郎的父親柳尚書便上奏,說起陳郡謝氏宗主鴻儒謝老帶着謝氏族人,還有國子監學生、普通百姓在外爲謝雲初求情之事。
“殿下,小謝大人自入仕以來,忠心和吏能我等有目共睹,正如謝老所言,孱弱之軀,夙興夜寐,于國殚精極慮,于君赤膽忠心,于民不遺餘力,無愧官職,無愧吾君,無愧百姓!女扮男裝入仕,也是拳拳報國的熱血之心!萬民書就是萬民的心意!如今陛下昏迷未醒,三殿下何不代陛下施仁饒小謝大人一命,以安民心,也能讓殿下得人望!”
柳尚書話音一落,更多朝臣都站了出來,長揖行禮:“請殿下代陛下施仁饒小謝大人一命。”
垂眸摩挲着坐椅扶手的三皇子擡眸,見少半數朝臣都已經跪下,面色越發冷沉。
三皇子一黨看到三皇子的表情,立刻上前道:“不論如何謝雲初女扮男裝入仕,就是罪犯欺君!這一次就因爲士族和那些百姓逼迫,就要殿下饒過謝雲初,那以後……隻要那些百姓對陛下、殿下不瞞,都來宮門前跪一跪,是不是陛下和殿下都要妥協?”
說完,三皇子黨的人朝三皇子行禮:“還請殿下三思!謝雲初離經叛道,罪犯欺君,決不能恕!”
“大邺律法哪一條寫了不允許女子科考!哪一條寫了不許女子爲官?”柳尚書據理力争。
“柳大人說的是啊!”三皇子黨的人轉頭瞧着柳尚書,“大邺律法沒有寫,那爲何謝雲初不已女子之身科考,偏偏要欺瞞陛下女扮男裝?她是迫于無奈嗎?顯然就是挑釁皇權君威!”
“你……”柳尚書被堵的心口疼。
“若是本殿下記的沒錯,這個謝雲初和柳尚書家的四郎可有結拜之義!”三皇子轉動着拇指上的扳指,冷眼看着柳尚書,“柳四郎恐怕早就知道謝雲初是女子了吧!”
最會明哲保身的柳尚書聽到這話,連忙跪下:“殿下冤枉,臣也是在小謝大人入獄之後才知道此事的!”
“聽說,謝雲初在獄中之時,柳尚書還深夜前去探望,可見感情頗深啊!”三皇子擡了擡眉,“柳尚書……本殿下敬你是朝中重臣,可你知情不報,如今竟然還敢爲欺君之人求情,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啊……将柳大人除去官袍,帶出去重打二十大闆,以儆效尤。”
柳尚書聽到這話擡頭看向三皇子,到了這一步也顧不上明哲保身了,高聲道:“陛下未醒,即便是謝雲初有欺君之罪也應當由陛下來定!三皇子一不是儲君,二不是陛下,何敢替陛下做主!”
“柳尚書你大膽!”三皇子黨的人當場就不樂意了,“三皇子替陛下處理朝政多年,是陛下中意的太子,如今陛下昏迷不醒,三皇子監國,三皇子不能代陛下做主難道你能嗎?愣着幹什麽……将這個口出狂言狂徒拖出去!”
“不必托!”柳尚書拂袖,“本官自己走!”
皇後聽聞陳郡謝氏謝老帶着謝氏族人在宮門前爲謝雲初求情之事,心慌了一瞬,立刻更衣去前朝,在後殿等着……
聽到三皇子要打柳尚書,皇後立刻派了太監去給三皇子傳話。
小太監在三皇子耳邊低語,三皇子卻置若罔聞,眸色沉靜盯着不敢吭聲的朝臣。
早朝一下,皇後劈頭蓋臉對三皇子就是一頓訓斥:“你父皇一直沒有封你爲太子,此次你父皇昏迷,該是你收攬朝臣的好時機,你耍什麽威風?!那可是陳郡謝氏的謝老,不過是謝雲初一條命而已!她既然是女子以後不會在朝堂之上礙你的眼,你饒她一命給陳郡謝氏一個人情又有何妨?”
“這一次饒了謝雲初,下一次就會有人用同樣的方法來逼迫兒臣!”三皇子聲音比皇後還大,“母後!後宮……不得幹政!兒臣感激母後爲兒臣做的一切!可……如何處理此事,兒臣心中有數!”
“你當真,要爲了沈硯行的私仇,大局都不顧了?!”皇後不可思議看着自己的兒子。
“什麽大局?大局現在盡在兒臣掌握之中!”三皇子轉過身背對皇後,手指轉動着扳指,“若是兒臣坐上皇位,連殺個想殺的人都做不到,還當什麽皇帝……”
說完,三皇子帶人離開。
皇後緊緊攥住身旁嬷嬷的手,抿住唇,眼底有失望。
可又能如何呢,她就這麽一個兒子……
也是當初皇帝寵愛老大和老五,将老三壓的太狠了,所以如今老三陡然大權在握,就會更想掌控一切,淩駕一切。
“娘娘,殿下不肯……您要越過殿下,放了謝雲初嗎?”皇後身邊的嬷嬷低聲問。
皇後搖了搖頭:“我若是介入此事,老三恐怕會做出更出格的事情要謝雲初的命!罷了……一個謝雲初既然是女子,無法繼承謝氏大宗,想來陳郡謝氏也不會那麽看重,謝雲初一死陳郡謝氏固然會惱火,但……陳郡謝氏不可能爲了一個死人造反,到時候……再勸老三給陳郡謝氏一些恩惠,提拔陳郡謝氏的人上來,就是了!”
“那是否要派個人,以娘娘的名義去勸謝老回去?”嬷嬷扶着皇後一邊往外走一邊問。
皇後本欲點頭,想到三皇子還是歎氣道:“算了,恐怕會适得其反。”
金烏從東升起緩緩将要中懸,謝氏的郎君們在謝老帶領下,依舊跪的後脊背挺直,盡顯風姿。
朝臣下朝之後已經來去勸了謝老,可全然無用。
“父親,快要到行刑時間了。”謝大爺道。
謝老太爺覺着樣子已經做的差不多,扶着謝大爺的手起身,雙腿麻的站不住。
後面已經撐不住盤腿坐下來的百姓和讀書人瞧見陳郡謝氏的郎君們都起身,也跟着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