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寒:“……”
“六郎讓你上馬車。”銀寒白了梁向春一眼。
梁向春歡快應聲,一躍上了馬車:“恩公!”
“嗯!”
謝雲初正提筆蘸墨寫着什麽,梁向春就乖巧跪坐在一旁,拿了盤子裏的點心小口吃着。
寫好信,謝雲初蠟封妥當。
将銀寒的令牌與信一同遞給梁向春。
梁向春雙手接過玉佩,擡眸望着謝雲初:“恩公,這是什麽?”
“今日我進宮之後!你便帶着令牌和這封信,去城東鐵匠鋪子,将令牌亮給鐵匠鋪子的人看,期間不論你聽到什麽消息都不能離開鐵匠鋪子,兩日之内若沒有在鐵匠鋪子見到銀寒,就讓鐵匠鋪子的人連令牌帶信送出去。”
這是謝雲初頭一次交給梁向春任務,梁向春拍掉自己手上的點心屑,接信:“恩公放心!我一定辦妥!”
“去吧!萬事小心!”謝雲初叮囑。
“是!”
廣德樓。
謝二爺在已經等了一段時間,時不時便走至窗口往下張望。
陸氏被扣在宮中,是沖着六郎來的……
雖說他與陸氏如今幾乎連話都不怎麽說了,可陸氏到底是他的妻室,他不能眼睜睜看着陸氏出事,也不能看着謝雲初涉險。
謝雲初是女兒身的事情要是被揭露,他不敢想後果。
謝二爺怕謝雲初沖動之下,去皇宮換陸氏和謝大夫人,這才匆匆而來,想要好好勸一勸謝雲初不要冒險。
所以,魏管事一說謝雲初說時間緊迫請他來廣德樓他便來了。
雅間的門被推開。
半月不見的謝雲初從門外進來,謝二爺一肚子的話要問,可門還是敞開的,他硬是将話咽了回去。
謝雲初吩咐夜辰和謝二爺的長随,守好門不許任何人進來,這才将門關上。
“你母親和大伯母被請入宮中到現在還未出來,是沖着你來的!”謝二爺滿目關切,“你祖父說,你若是不入宮,或許皇後會借口要讓你母親和大伯母做伴,一直扣着她們!但三皇子還未登基不會與陳郡謝氏爲敵,也就是扣着而已,不會下殺手!你不要沖動!”
“父親……”謝雲初喚了謝二爺一聲。
聽到謝雲初喚他父親,謝二爺一怔,應聲:“唉。”
“母親要與父親和離之事,父親知道了吧?”謝雲初問。
前段時間,陸氏已經開始在私底下陸陸續續的将東西往另外一個宅子送,謝二爺自然是知道的。
他眉頭一緊,端起父親的架子來:“這是長輩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
“若是父親還顧念與母親的夫妻之情,那就寫下和離書吧!”謝雲初見謝二爺臉色大變,不等謝二爺發火,便接着道,“此次,若是我不去将母親和大伯母換出來,天下人如何看陳郡謝氏?至孝道于何地?”
“三皇子想殺你!你一旦入宮,他随便給你扣一個什麽罪名,比如……他狠下心來,刺傷了自己說你行刺,陳郡謝氏都無法保你!”謝二爺情緒激動了起來。
“父親,我還不想死,我還有事情沒有做完,不會輕易舍棄性命!”謝雲初語聲徐徐,“這次三皇子想要我入宮,其實也是在賭,畢竟以眼下的局勢來看,不出意外三皇子便是新君,三皇子殺陳郡謝氏一個大宗嫡孫,難不成陳郡謝氏還敢反不成?”
“所以啊!你更不能進宮了!”謝二爺情緒越發激動。
謝雲初沉重道:“我打算自己給三皇子一個能殺我,又不得罪陳郡謝氏的理由……”
“你要……你要……”謝二爺看了眼門外,壓低聲音,“你胡鬧!你女子之身公布,你……”
“公布此事,我最爲擔憂的就是母親的生死,所以父親……寫下和離書,方能給母親留下性命!”謝雲初說完又道,“我是女子之身的事情燕王早就知道了,我已經與燕王謀定,燕王大軍距離汴京不過半日,這些日汴京城中關于三皇子的流言蜚語都是我放出去的,發酵到今日,燕王勤王保駕,捉拿給天子下毒脅迫天子的反賊,名正言順,燕王登基……陳郡謝氏再造輝煌,我也會以女子的身份入朝爲官。”
謝二爺睜大了眼,這才明白……自己的女兒竟然在和燕王密謀謀反,不……也能是謀反,謀皇位!
“我這就要入宮了,父親還是将和離書給我吧,以免今晚消息傳出來連累母親!若是連累了母親……”謝雲初擡眼望着謝二爺,“燕王事成之後,我定會報複。”
謝二爺喉頭翻滾,色厲内荏:“你就是這麽同父親說話的!你關心你母親,難道我就不在意你母親嗎?”
謝二爺發了火,在謝雲初的注視下,最終還是寫下了和離書。
他明白正如謝雲初所言,此時在燕王要舉事之前,将女子身份公布出來,他日燕王登基,讓六郎以女子的身份入朝爲官,那麽……他謝氏未來宗主的身份還是如今日一般不可動搖。
而這個讓他成日惴惴不安的禍端,也會在三皇子這裏停下來,再也不怕被人發現了。
謝雲初看過和離書,将墨迹吹幹疊好放在衣袖之中,同謝二爺行禮:“還請父親回去後,再撥一些死士交給夜辰調度,我有用處,這都是爲了陳郡謝氏來日。”
謝二爺也不知道謝雲初是怎麽同燕王謀劃的,可看着謝雲初神容笃定從容的模樣,再想起謝雲初之前每每謀劃從無落空之事,最終還是決定相信謝雲初。
“好……”謝二爺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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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快到皇宮的偏僻小巷停了下來,夜辰在馬車旁同謝雲初道:“青鋒和青刃都在宮門外候着,大夫人和二夫人還有紀先生都沒有出來。”
馬車内閉着眼摩挲手中玉佩的謝雲初睜開眼喚了一聲:“夜辰……”
夜辰上了馬車,單膝跪在馬車内:“主子。”
謝雲初将自己手中能夠命令陳郡謝氏死士的玉牌,遞給夜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