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也沒什麽不同尋常的!”謝雲望直爽道,“咱們私下坐在這裏說,三皇子是個什麽人,什麽德行,咱們心裏都清楚!六郎還在的時候少參奏了嗎?這樣的人登上皇位……必定會對兄弟趕盡殺絕,燕王提早防備也沒什麽不對。”
謝雲岩也跟着點頭,深覺謝雲望這話說的不假。
前幾年,謝雲初和三皇子針尖對麥芒,陳郡謝氏早已經不可能同三皇子同座一條船,他們也不在意在這些自己人面前表露對三皇子的不滿。
衆人還不知道七皇子之事,李家兩位不是大宗出身,消息自然不怎麽靈通……
除了謝氏小郎君之外,其餘人也沒途徑在皇宮之内打探消息。
謝雲初轉動着手中的茶杯,緩聲開口:“幾日上午……七皇子在宮中落水,諸位猜猜此事是誰做的?”
謝雲初的語氣裏帶着幾分不屑,衆人一怔愣,當即便猜到了是三皇子和皇後。
“什麽?那七皇子現在如何了?”于謙超問。
七皇子逐漸走入衆人眼前,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七皇子要比三皇子溫和寬厚許多。
七皇子雖然不結黨,可朝中已經有一批自發支持七皇子之人。
加上謝雲初是七皇子的老師,陳郡謝氏雖然沒有明言,可衆朝臣也都默認陳郡謝氏是支持七皇子的。
謝雲霄端着茶杯的手輕輕抖了抖,不動聲色垂眸喝茶……
他隻覺自己和謝雲初的差距越來越大,謝雲初不在汴京的時候,有什麽消息……他和謝雲芝都是第一時間知道的。
可現在,這樣大的消息,他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而正是因爲到現在他們沒有人知道消息,謝雲霄也敢肯定,此事……定然已經查到了三皇子的頭上,皇帝也定然是要壓下去的,皇帝一向是家醜不外揚。
“七皇子昏迷不醒,情況還不清楚,顧神醫已經入宮正在全力救治。”謝雲初說。
“太狠毒了!”李南笙眉頭緊皺,“懷王因懷王妃身死之事,殺自家将士,已經無可能繼承大統,若是七皇子被害,那儲君之位便隻能是三皇子的!”
謝雲吹垂眸喝了一口茶……
即便是在兵部的李南笙,即便李南笙也知道燕王蕭知宴如今把控兵權,卻還是沒有将燕王列在争奪儲位的皇子之中。
所以,蕭知宴每每才能赢的那麽輕松。
就連三皇子,恐怕也在蕭知宴離開汴京回封地之後,便對蕭知宴沒有了戒心。
哪怕她曾經提醒過三皇子,三皇子都會當做……是她在挑撥他與蕭知宴鬥,好讓七皇子漁人得利。
當初她兩次告訴三皇子蕭知宴有奪儲之心,對蕭知宴來說……算是歪打正着,反到讓三皇子沒有那麽留心他。
“若三皇子登位,恐怕于國于民都不是好事!”于謙超眉頭緊皺,“三皇子有多貪,旁人不清楚,我們在禦史台還能不清楚嗎?”
“隻希望七皇子能平安無事……”李運語聲明顯底氣不足。
顧神醫都請到宮中了,可見七皇子的情況應當是十分嚴重,危及性命。
但,隻要具體的消息沒有傳出來,衆人還是默契的沒有讨論若七皇子真出事應當如何應對。
“七皇子落水之事,明日早朝之上,我會參奏!”于謙超擡頭看向謝雲初,“禦史台參奏哪怕沒有證據可是可以的!小謝大人何時回禦史台,不知道有沒有定下?”
“如今上面任職文書還沒下來,不過……”謝雲初知道于謙超很希望她能回去,“我估摸着是不會讓我回禦史台了,”
雖說這一次謝雲初回來,是于謙超提出來,有蕭知宴推波助瀾,可若是讓謝雲初回來不是皇帝的意思,謝雲初也回不來。
皇帝能允許謝雲初回來,隻有兩個原因……一是皇帝知道懷王已經不可能再繼承皇位,二是皇帝身體不行了,心中已經有了皇位人選,将她叫回來……想要陳郡謝氏一個擁護的許諾。
謝雲初在回汴京的路上,猜測皇帝應當是對七皇子動了立儲的心思,她回來之後……皇帝應當會暫時讓她專心教導七皇子的同時,讓她想辦法徹底按住三皇子又不傷三皇子性命。
所以,謝雲初才在回來之前,讓茂州知府寫了那麽一張文書。
而今,若七皇子出了事,阿辭查到了皇後和三皇子的頭上,皇帝卻将此事壓了下來,恐怕……隻要七皇子醒來癡傻,或是醒不來,皇帝别無選擇要立三皇子爲儲君了。
“轟隆隆——”
汴京上空的閃電撕裂夜色,緊接着便是轟隆隆的雷聲。
端着茶杯的謝雲初轉頭朝窗外看去……
竹葉被狂風卷的沙沙作響,在院中打着旋。
還未落雨,涼意便好像已經從天上落了下來。
“起風了……”謝雲初将手中茶杯擱在身側油亮的沉香木小幾上,同于謙超他們道,“眼看着就要下雨了,諸位大人還是早些回去,如今我已經回汴京,咱們來日方長!有什麽消息,我也會讓人及時通知各位!”
“是啊,如今六郎回來了,咱們也就有主心骨了!”張冠笑着道。
在他們這些人看來,好似沒有什麽是謝雲初不敢做,也做不成的!隻要有謝雲初在,大邺的前程必然一片光明。
“元寶……”謝雲初揚聲,“給諸位大人的茶包好了嗎?”
“六郎放心,都包好了!”元寶跨入門檻,行禮應聲。
“我送諸位!”謝雲初親自把人送到府門外,一一行禮。
閃電破空,轟隆隆的雷聲預示着大雨。
此時于于謙超才注意到謝雲初唇角的傷,他借着謝府門前被風吹得左搖右晃的燈籠,湊近了謝雲初一些,指了指自己的唇角:“小謝大人這嘴唇怎麽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