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謝雲初甩開阿夏的手,厭惡用帕子擦了擦手。
若是謝雲初猜的沒錯,安陽……是死在阿夏手中的。
從安陽公主的貼身侍婢說了那句,阿夏爲救安陽也跳下了城樓,謝雲初就懷疑到了阿夏的頭上。
或者說……懷疑到了蕭知宴甚至是雲昭的頭上!
就連安陽公主的貼身侍婢,謝雲初也一并懷疑,那婢女是雲昭的人。
不然,爲何能在殉主之前調理分明,将所有大邺的将士都牽扯進去,刺激蕭五郎。
謝雲初也更願意相信守城将軍和那位副将的話,因爲他們二人沒有理由撒謊……
安陽公主婢女舉劍自盡,除了是見那守城将軍和副将已死,想要死無對證之外,恐怕也是因爲愧疚吧。
否則……何以都抹了脖子,還要拼盡最後一口氣爬到安陽公主的跟前跪着?
可……這都是謝雲初的猜測,她并無證據。
即便是有證據,又能拿雲昭和蕭知宴如何?
但不論怎麽樣,此事她都要替蕭五郎查一個水落石出。
“懷王妃被挾持上城樓之事,知情的人都找到了嗎?”謝雲初視線從阿夏屍身上挪開,問。
“回謝大人,懷王妃當時派人來請高将軍,末将等人都在守城,陪着高将軍一起來的是胡副将,還有兩個親衛,可都……都死在懷王劍下了。”那小将軍上前道。
“你是說……”謝雲初轉而看着那小将,“是懷王妃派人來請高将軍的,而後就發生了高将軍挾持懷王妃上城樓之事?”
“正是!”小将連連點頭,“聽說高将軍是用劍架在懷王妃脖子上,脅迫着懷王府的親兵讓開,一路到了城樓之上,末将等人當時也勸過……可高将軍說都是權宜之計,沒有辦法,隻能委屈得罪王妃。末将當時離得近,聽得真真兒的……王妃說了無妨。”
“而且,當時魏軍來攻的時候,我們将軍還護住了王妃,将軍見北魏并未因我們挾持王妃而減弱,反到更猛烈,便讓人護王妃下城牆,我們當時都在抵抗敵軍,也不知道王妃怎麽就摔下了城樓!”
說着,那小将就單膝跪地:“末将相信高将軍爲人,絕不信将軍是王妃身邊婢女說的那樣……挾持王妃,最後還惱羞成怒殺了王妃!求謝大人同懷王殿下說一說,别讓我們将軍死後還背負污名。”
“屬下讓人去問過了,當時戰況緊急,北魏大軍已經通過雲梯殺了上來,高将軍的确是讓人将王妃送下城樓的。”夜辰在謝雲初身邊道。
謝雲初身側拳頭收緊,心中已經能有八分肯定,這婢女荷芙就是雲昭和蕭知宴的人……
“六郎,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包紮,先找個地方包紮傷口吧!”夜辰自己也沒有包紮傷口,隻是用細棉布簡單在衣裳外裹了裹。
懷王府上的管事同上前同謝雲初說:“殿下在收拾宅子的時候,專門讓人收拾出來的一個院落,名爲英蘭閣,說是給小謝大人準備的,以防小謝大人來成都府尋殿下,也好有個住處,自王妃知道小謝大人要在茂州上任,便日日讓人打掃,想着小謝大人若來随時能住。”
她在無妄山住的便是英蘭閣……
謝雲初颔首,她本以爲蕭五郎隻是用了一個英蘭閣的名字,可當院門推開,她還是吃了一驚。
這英蘭閣,和無妄山的英蘭閣,同在大邺的英蘭閣……如出一轍。
謝雲初心中難抑情緒,轉頭看着夜辰道:“你也去包紮傷口吧!讓沒有受傷……或是已經包紮好傷口的護衛守着就成。”
夜辰應聲,唇瓣動了動,才開口:“懷王妃的事,六郎已經盡力了,六郎無需自責!屬下嘴笨不知道該說什麽,可屬下以爲……六郎對懷王問心無愧!”
夜辰擔心謝雲初因爲懷王暈過去之前說的那些話自責,也不知道應當如何勸慰,說完才行禮退下。
旁人不知道,夜辰卻最清楚此次謝雲初爲了蕭五郎的性命和王妃、小郡主、小世子的安危,是怎麽樣的殚精極慮。
若是換一個人來,不見得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内,安排有序,做的這麽好!
不是六郎,今日死的不止是王妃,蕭五郎和小郡主世子都活不。
謝雲初望着夜辰離去的背影,垂眸轉身朝英蘭閣内走去。
大夫已經在正房門前候着謝雲初了,見謝雲初來連忙行禮。
“我這裏不必你幫忙,去看看受傷的将士們,留下金瘡藥就走吧!”謝雲初說完轉頭同護衛說,“幫我打盆熱水,取一身幹淨衣裳來。”
大夫以爲謝雲初心善記挂将士們傷勢,留下上好的金瘡藥和棉布,便匆匆離開。
護衛打了熱水回來,見謝雲初閉目坐在屏風後的軟榻上,将水和衣裳擱下,看到謝雲初身旁小幾上的細棉布和傷藥,開口:“屬下爲主子換藥。”
“不必,你退下……我不喜歡身邊有人伺候。”謝雲初未睜眼,“出去将門關上,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許進來。”
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謝雲初這才眉頭緊皺,艱難擡起酸軟的手臂,脫下旁人的外袍。
背後被蕭五郎誤傷的傷口冒出的鮮血已經侵蝕層層衣裳,謝雲初一動……傷口裂開鮮血又開始簌簌往外冒。
她咬着牙不讓自己發出痛呼,走至熱水旁,脫了一層一層染血衣衫,将雙手浸入熱水中,疼得額頭冒汗。
擰了帕子,謝雲初夠不到背後的長條傷口,隻能勉勵擦拭了能夠到的地方,豆大的汗往下掉,她歇了歇将細棉布鋪開,把藥撒上,準備憑着感覺将傷口裹住。
“六郎呢?”
門外傳來柳四郎的聲音,謝雲初連忙抓過衣裳往身上套。
“柳将軍,主子在裏面包紮傷口。”護衛道。
“我進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