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毅……不敢說性命保不住,至少朝堂上就沒有他的位置了。
嚴毅願意相安無事,謝雲初也不願意給雲昭找麻煩。
她們二人隔了前世今生,此生就各自安好,用不相見,最爲妥當。
謝雲初的馬車還未到府門前,夜辰便快馬回來了,稱嚴毅果真是去了三皇子府。
謝雲初手心一緊,略作思索片刻,鎮定開口道:“調轉馬車車頭,入宮面聖。”
入宮面聖,主動将這封信的事情告知皇帝……
對謝雲初來說是有風險的。
可這風險,卻比三皇子将此事抖到皇帝面前,要小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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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正在禦湖垂釣,人都快睡着了,便聽高公公說謝雲初來了。
皇帝讓人将謝雲初帶了過來。
謝雲初跪地叩首,将今日北魏使臣嚴毅攔下她馬車之事告知皇帝。
“微臣不想私下與北魏使臣來往,便選了一處茶棚,誰知北魏時辰嚴大人拿出一封信,稱是北魏太後寫于微臣,微臣思來想去……與北魏太後并無往來,請嚴大人改日當着陛下的面轉交,若陛下允準微臣才敢收,畢竟……分屬兩國,多有不便……”
皇帝轉頭看着謝雲初,他知道謝雲初在這些細微之事上一向很是謹慎。
“可北魏使臣嚴大人,卻自行拆了信,同微臣念信,起首……竟羞辱微臣,念道……雲初阿姐!微臣比北魏太後年紀小不說,堂堂正正一男兒,豈容北魏使臣如此羞辱,忍無可忍沖動之下未曾克制,與北魏使臣發生口角,特來向陛下請罪。”謝雲初同皇帝叩首。
“起來吧!”皇帝轉頭端起小幾上的茶杯,“這不是什麽大事,即便是有錯也是北魏使臣有錯在先!愛卿憤怒有情可原!”
“陛下……”謝雲初擡頭瞧着皇帝,“可這信如此古怪,微臣回府的路上越想越覺得不對,不論這信是北魏太後所寫,還是北魏使臣刻意羞辱,都太莫名其妙,微臣擔心這其中有什麽貓膩。”
讓一個人同自己站在一起最好的法子,便是将問題抛給那個人。
皇帝也眉心微緊。
“微臣以爲,這北魏使臣定然想不到,我大邺朝堂不同于北魏,大邺臣不瞞君!他此時應當還不知微臣已經入宮,甚至不知微臣已将此事告知陛下,陛下可宣北魏使臣入宮,将此事問個明白!”謝雲初幹淨的眸子望着皇帝,“如此,即便北魏使臣有陰謀,也可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見皇帝似乎不大情願爲這點兒小事費神,謝雲初再次叩首能:“陛下,此事北魏使臣目的不明,不查清微臣不能安心,煩勞陛下微臣心中也過意不去,可爲大邺……微臣隻能叩求陛下了。”
皇帝歎了口氣:“高天德,把這個北魏使臣嚴毅叫來,别叫他知道了爲什麽朕叫他入宮。”
“是!”高天德瞧了眼謝雲初,轉身派人去喚嚴毅過來。
“别跪着了,過來陪朕釣一會兒魚。”皇帝沖謝雲初招手。
嚴毅到時,見謝雲初坐在大邺皇帝身旁釣魚,不知道同皇帝說了什麽,引得皇帝開懷大笑,頓時心中惴惴不安。
他上前同大邺皇帝行禮,而後起身:“不知陛下召見,有何吩咐?”
皇帝回頭看了眼謝雲初,問嚴毅:“聽聞嚴使今日替貴國太後帶了一封信給朕的禦史中丞,不知道是什麽樣的信,非要私下給,難不成……貴國太後是瞧中了我們謝大人的才能,想奪了朕的能臣,請謝大人入北魏不成?”
嚴毅表情難掩錯愕,眼睛一轉,慌行禮道:“陛下恕罪,早聽聞小謝大人有白玉郎君之稱,初見小謝大人驚爲天人……”
說着,嚴毅擡眸朝謝雲初看了眼,又忙垂下頭去:“外臣……對小謝大人有了不同尋常的欣賞,但……說來難以啓齒,微臣喜歡美人兒但也喜歡美男,可這樣羞恥的喜好不敢爲外人道,便……便想着小謝大人這個年紀未成成婚或許也是好男風,這才鬥膽試探小謝大人……”
謝雲初:“……”
嚴毅腦子一向轉的快,這自污的法子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皇帝聽到這個理由,也是一愣,轉而看着謝雲初那張精緻絕倫的五官,當真……是要比女子更爲驚豔絕倫。
如此看來,這謝雲初的身上倒是有幾分紀京辭的風采。
“謝某之所以這個年紀不曾成婚,是因身體孱弱,不知何時便會一命嗚呼,不願耽誤旁人家小娘子,并非喜好男風,嚴大人不拘一格,但也請不要空口白牙借着貴國太後,往謝某身上潑髒水。”
“小謝大人說的是!是嚴某的不是……”嚴毅朝謝雲初行禮緻歉。
“不過,嚴大人既然說是試探,爲何假借貴國太後之信?還要稱呼謝某雲初阿姐?謝某不論是性别還是年齡,怕都對不上吧!”謝雲初反問嚴毅。
嚴毅:“……”
這本是他想從謝雲初這裏弄清楚的問題,結果倒好……竟讓謝雲初反問了回來。
“謝大人見諒,嚴某愛慕謝大人,也隻是爲了試探謝大人是否與嚴某一般也愛慕男子,并不想陷害謝大人,若是信不離奇一些,若有萬一害了謝大人,那就是嚴某的此生最大罪過。”嚴毅頭也不擡,好似說的情真意切。
皇帝眉頭擡了擡:“好了,一場誤會罷了!”
“你也不太要太計較了!”皇帝笑着同謝雲初說完,又同嚴毅道,“嚴使玩笑也要有度。”
“外臣慚愧,已無顔在面對陛下和小謝大人,如今既然安陽公主有孕不能随外臣回國奔喪,還請陛下允準外臣辭行。”嚴毅一臉難爲情道。
皇帝點了點頭:“好……那就祝嚴大人一路平安。”
嚴毅之所以急着要走,應當是同三皇子說了什麽,擔心三皇子之後拉着他來皇帝面前爲證吧!
謝雲初冷眼看着恭敬行禮退下的嚴毅,也同皇帝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