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紀京辭坐在床邊靜靜望着謝雲初,聽到這話知道這顧神醫要折騰謝家人了。
那董太醫爲首的幾位大夫上前,原本想聽一聽這顧神醫要用什麽絕世難得的藥材,才能将謝雲初這将死之人救回來。
誰知還沒站穩,就被謝氏的幾個小郎君擠到了後頭。
“顧神醫要什麽藥材,盡管說來,我上刀山下油鍋也爲我家六郎弄來!”謝雲望揚聲說完,覺着自己失了禮數,長揖一拜,“顧神醫見諒,小子莽撞了。”
“顧神醫請講,不論是什麽,我們都能爲六郎找到!”謝雲芝也鄭重行禮。
“要親眷對一株蓮花,念十二個時辰的《太平經》,同時集十二個時辰打頭時候的荷花尖尖露,中間不能打瞌睡要一人有始有終。”顧神醫開口。
“好!”謝雲望一口應下沒有絲毫猶疑,“我來!”
顧神醫眉頭擡了擡,瞧着這傻愣傻愣的小子,隻當這謝家的小郎君怕是和謝雲初的關系非比尋常:“你一個人怕不夠,要的多!這是用來熬藥的水。”
“我同雲望一同收集!”謝雲芝道。
“我也去……”
“我同去!”
謝氏小郎君們一個接一個應聲。
“我這就讓人去備船!”謝雲望轉頭往外跑。
顧神醫看着眼前表情真摯……此刻要去收集荷上尖尖露的謝氏小郎君們,有些意外。
原以爲,這士族大家的門内的親人,不過是對外維護一個姓氏體面,沒成想他有心折騰謝老太爺,這謝氏的小郎君們倒是一個一個的肯爲謝家六郎受累。
陸氏看着謝氏的小郎君們,感激的不知道如何言語。
一個人是真心還是假意奉承,那雙眼騙不了人,陸氏從謝雲初這些兄弟的眼中瞧見了真真切切的擔憂。
董太醫卻不明白了:“這……一株蓮花上十二個時辰打頭時候的尖尖露,還要念《太平經》,這……是個什麽藥?”
謝老太爺瞧出這是顧神醫故意爲難,可回頭瞧見雲字輩的孩子們爲了六郎如此團結,竟也不質疑顧神醫要的這東西古怪,隻要能救六郎都願意受累。
謝雲芝望着顧神醫恭敬開口:“顧神醫,還要什麽您一并說了,我們都盡快辦到!”
顧神醫:“……”
突然有些不想戲耍這些滿腔真誠的小郎君們了。
“其餘的,讓紀京辭來辦吧!他讓我來救人……藥也得給我備齊了!”顧神醫說着,撣了撣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塵,“謝家六郎好之前,我還住之前謝六郎安排的院子,速速去讓人拾掇出來吧!”
謝二爺連忙扭頭吩咐身邊的管事:“速去!”
謝大爺往屋内瞧了眼,知道紀京辭還在裏頭,此事當謝紀京辭,不過顧神醫說同紀京辭的交換……這是什麽?
不等謝大爺多問,顧神醫便去開方子了,說要謝家準備給謝雲初藥浴的一應物件,魏管事疊聲的應下,吩咐人去辦。
幾個小郎君吩咐身邊小厮長随,明日去衙門告假,又同謝老太爺辭行,要去收集十二個時辰打頭時候的荷花尖尖露。
謝大爺緩聲開口:“荷花尖尖露,不過是顧神醫說出來折騰咱們家的罷了。”
“可顧神醫既然說了,萬一是真的有用耽誤了六郎的病情怎麽辦?”謝雲望接住謝大爺的話,“六郎的性命現在仰仗着顧神醫,顧神醫要什麽我們都應當拼盡全力才是!”
“是啊,不過是念經接露水,一日不睡罷了!我們兄弟們身強體健都撐得住!”謝雲芝擡手扣住謝雲望的肩膀捏了捏,“若爲了自己舒坦,耽誤了六郎的病情不值得!”
謝大爺唇瓣微張,半晌抿住唇瞧着謝老太爺,眼底有笑點頭:“去吧!”
幾個身姿挺拔的小郎君長揖行禮,而後退下去荷花池搜集荷花尖尖露。
“雲字輩的小郎君們,比兒子想的更好……”謝大爺扶着謝老太爺往裏走,忍不住低聲道。
謝老太爺點了點頭,帶着兩個兒子進門,見紀京辭正立在床榻旁同謝雯蔓說着什麽。
謝老轉身抓住謝二爺的手,上前,帶着兒子行禮:“懷之……”
“謝老!世叔……不可!”紀京辭連忙去扶謝老和謝大爺兩人。
“這次六郎的性命,多虧懷之,若非懷之……顧神醫是不回來的,老朽心中明白!”謝老緊緊握住紀京辭的手,“懷之你救了六郎,就是救了我們一家人的性命!不論懷之是用什麽同顧神醫交換,都由我們謝氏數倍來出!”
謝老太爺這是不想讓紀京辭爲難。
雖然不知道紀京辭是用什麽與顧神醫做交換,都應當陳郡謝氏出。
“六郎是我的弟子,出手相助理所應當,謝老不必挂懷。”紀京辭說完之後,又道,“顧神醫與謝氏又舊怨,性子習慣謝氏仆從并不了解,故……剛才懷之與大姑娘商議,打算留下來,一則照顧顧神醫,二則顧神醫診病之事需要幫手,又不喜旁人在場,懷之深知顧神醫習性,留下最爲合适。”
謝二爺有些擔憂,還未開口就見謝雯蔓上前行禮:“祖父,孫女以爲紀先生所言甚是,我等不了解顧神醫習性,顧神醫也不願同我們謝氏之人多言,有紀先生從中周旋最爲妥當。”
謝二爺納悶,謝雯蔓就不怕謝雲初是女子的身份曝光?
“就是,要辛苦紀先生了。”謝大爺滿目感激。
有紀先生在,也能防止那顧神醫吓唬他們。
紀京辭還禮:“應當的。”
“兒子讓人将之前紀先生住的院子收拾出來。”
謝二爺說着轉身正要喚人,就聽紀京辭開口:“不必如此麻煩,一會兒将六郎挪回去,我與六郎同住,也方便照顧……”
“這……這如何使得?豈不是要慢待懷之了!”謝二爺吓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