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羽箭簌簌襲來,“砰砰砰——”狠狠插入嫁車車頂和車身上,箭尾顫動,撞得銅鈴直響。
六匹訓練有素的汗血寶馬被将士緊緊拽住缰繩,以确保駿馬不會因心生懼意而四散逃跑。
蕭五郎也已經拔劍護在安陽公主馬車旁,北魏皇帝賜給安陽公主的親衛,和前來迎親的将士,團團将安陽公主嫁車護住,重盾在外。
“六郎!我們快上車!”元寶被吓得雙腿發軟,催促謝雲初上馬車躲避。
夜辰護着謝雲初剛起身往馬車方向走,高林之中猛然竄出十幾個手持寒刃……與謝家護衛相同打扮,穿着黑布短打殺手,直直朝謝雲初襲來。
謝氏護衛反應敏捷,迅速上前護衛謝雲初向安陽公主馬車的方向退。
然,這群殺手,顯然是有備而來,分出人手纏住身手最好的夜辰。
另有幾人斷了謝雲初退路,其餘十幾個穿着朝她逼來。
招招都是不求自身活路的舍命急攻……
謝雲初心中了然,這殺手并非是沖着安陽公主來的,而是沖着她來的。
林中隐于高樹之上的弩箭接連發射,利箭如雨而至,謝家護衛以肉身護住謝雲初,紛紛倒地……
謝雲初猛然看向那深林,高聲道:“深林!先解決弓弩手!”
“是!”謝氏護衛領命,一半散開,沖向深林。
在馬車内閉目靜養的蕭知宴聞聲,猛然睜開雙目。
他聽出刺客好似并非往是朝安陽公主而去,反而是朝着前面的馬車方向……
難不成,是沖謝雲初?
護着蕭知宴的大邺小将高聲喊道:“殿下有刺客,請殿下速下馬車!”
蕭知宴推開馬車車門,迎面撲來濃重的血腥氣,将士們着重護着安陽公主和蕭五郎,還有他馬車,反倒是謝雲初那裏空防了。
殺手來的迅猛且毫無防備,又分力攻擊安陽公主嫁車,帶着不懼生死的殺意,一時間讓将士們措手不及。
此次是迎親盾兵帶的本就不多,幾乎全都護在安陽公主嫁車周圍。
畢竟,安陽公主還未成親,要是死在大邺境内,怕是要引發兩國戰事,北魏、大邺的将士自然率先要護住之人,不敢離開嫁車分毫。
而前面這些将士,不知兩側伏兵到底有多少,被箭雨逼得從謝雲初被圍的險地退出來,隻能拔劍戒備兩側深林。
盡管護衛謝雲初的謝氏死士人人善戰,但面對箭雨和衣裳相同的此刻,又不能辨敵我,還是都力不從心。
蕭知宴視線轉向箭雨密發的林中,拔劍呼道:“林中東側!帶兵殺進去……”
到底是在戰場上真正領過兵,與素有彪悍之名的戎狄軍厮殺過的将軍,蕭知宴一聲令下,身先士卒朝被箭雨圍困的謝雲初方向沖去,将士們身受鼓舞嘶吼着往林中沖殺。
可刺客早有埋伏,都在樹上占據高地,即便是沖到跟前,也如同送死。
遠處蕭五郎見狀睜大了眼:“六郎!二哥!”
蕭五郎要朝謝雲初方向撲來,卻被身旁廣安王死死拽住。
“殿下瘋了嗎?”廣安王詫異蕭五郎竟爲了一個師弟連命都不要了。
“愣着幹什麽!去救謝大人!快!”蕭五郎聲嘶力竭喊着,“王将軍……這裏不需要護!”
“殿下!恐怕這是刺客調虎離山,安陽公主和殿下還有廣安王的安全最爲重要!”王将軍堅持不肯分兵。
蕭五郎拔劍,長劍抵在王将軍的頸脖上:“本王命你去救謝大人,助燕王!”
“末将隻能以安陽公主和殿下、廣安王安全爲先!恕難從命!”王将軍隻知道,若是讓安陽公主出了一絲差錯,那就是兩國交戰之禍,這個責任王将軍承擔不起。
安陽公主插滿羽箭的嫁車車門被推開,生的清秀白淨的安陽公主朝着遠處……被謝家死士圍在當中,面色冷沉躲避箭雨同時,還不忘護住随身小厮的謝雲初看了眼,同廣安王道:“分兵去救謝大人和燕王!”
蕭五郎轉頭瞧向安陽公主,見安陽公主淺淺同他颔首。
“殿下,您和懷王殿下安危關乎兩國,兩位殿下的安危比任何人的性命都要重要!”廣安王看了眼跪地的王将軍,鎮定同安陽公主說。
就在幾人還在爲去救謝雲初争論時,蕭知宴已經殺到了謝雲初的身邊……
餘光瞧見蕭知宴朝她方向出劍,謝雲初全身戒備,握住剛從地上撿起的刀。
就在蕭知宴扯住謝雲初的胳膊,她亦是出刀時……
蕭知宴将她頭往下一按,一劍刺謝雲初身後高舉刀劍的刺客喉嚨。
謝雲初的刀,從蕭知宴腰腹擦過,劃破了蕭知宴的衣衫,精健的腰部冒出血珠子來。
蕭知宴沉着拔劍,血霧噴灑中,謝雲初擡頭朝蕭知宴看去。
“小心點!”蕭知宴拽着謝雲初握着刀的手腕,示意謝雲初手中的刀。
謝雲初被蕭知宴護在身側,帶着她往出拼殺……
謝雲初将面色慘白連喊都不會喊了的元寶推到馬車旁:“呆着别動!”
“不行我得給六郎擋箭!”
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六郎前面!
元寶剛要從馬車内出來,一羽箭直直插入元寶腳下,箭尾還在發顫,吓得元寶跌坐回地上。
“躲好!就是幫我了大忙!别添亂!不然回去我就不要你了!”謝雲初對元寶喊道。
那些殺手的目标是她,隻要元寶不跟着她,又是個不會武功的,不會有危險!
元寶雙眼含淚,用力點頭。
這些殺手定然是跟了他們很久,觀察過謝雲初身邊的所有人……
而且,還很有章法,知道先攻擊安平公主嫁車,将所有人引過去,然後單獨對付謝雲初。
還知道換上謝家護衛相同的衣裳,派人絆住武功最高的夜辰,占據高地以箭雨無差别射殺!
幕後之人,看來是非要謝雲初死!
剛開始,謝雲初懷疑是蕭知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