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豐十六年八月二十,蕭臨武一族以謀反罪入獄,皇後脫簪歸于殿前,求皇帝留蕭臨武兩個幼子一命,未果。
元豐十六年十月初十,蕭臨武一族共計一千三百多人,受牽連公、侯及其家眷斬首、流放、充軍共計四百九十多人。
謝雲初和三皇子一同監刑。
如今謝雲初禦史中丞的位置坐的穩穩當當,雖然年紀小,可禦史台上下無人不信服。
畢竟謝雲初自打入仕以來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驚天動地的,換作任何一個人……一生做一次,也就當能留名了。
三皇子看着端坐在監斬棚下的謝雲初,官袍加身,如白玉雕琢一般,面無表情看着劊子手高舉锃亮的刑刀,看着刑台上血濺三尺,沿高台流下成渠河,好似根本不在意。
三皇子看不透謝雲初這個人,隻是很想将謝雲初也送上這刑台,讓她和蕭臨武有一樣的下場。
原本衆朝臣都以爲蕭臨武一倒,三皇子怕是要被皇帝厭棄。
誰知,皇帝不上早朝的日子,還是命三皇子臨朝,朝中逐漸傳出三皇子不久便要被立爲儲君的傳言。
可以謝雲初爲首的禦史台竟然揪着三皇子黨羽不放,短短幾個月……折損了三皇子幾條臂膀。
衆人爲謝雲初捏了一把冷汗,皇帝明顯要立三皇子,謝雲初還要将三皇子往死裏得罪,這以後還要不要自己的前程了?
然,謝雲初好似無所畏懼,如同人們想象中的诤臣一般。
甚至在三皇子代替皇帝臨朝之時,也該揭發揭發,該參奏參奏,決不手軟。
而朝中也有聰明的大臣,瞧出皇帝對謝雲初的擡舉,再看謝雲初大肆折損三皇子手下的人,心中也隐約猜測到,三皇子怕是無緣帝位。
三皇子既然無緣帝位,那就……隻剩五皇子和在北魏如今還未曾回來的燕王。
這兩位皇子,一位深得皇帝寵愛!
一位,是先皇後嫡出之子,雖然早就被排除在立儲之外,看似對儲位無意,可誰又知道,是不是這位燕王知曉自己在大皇子和三皇子奪嫡之中,無立足的力量,所以坐收漁人之利,以不争來争。
元豐十六年十月十七,前往北魏求親的使臣送公文回來,大邺使臣不知道同北魏皇帝說了什麽,竟然爲懷王求得了北魏皇帝年長懷王三歲的胞妹爲王妃。
皇帝看到公文高興不已,讓禮部安排懷王迎娶王妃的事宜。
也正是因這份公文,三皇子突然察覺了危機,試探着同皇帝說:“父皇,既然五弟要迎娶王妃,還是北魏皇帝的胞妹,您看等五弟成親之後,是不是就讓五弟去封地?以免……朝中大臣有了扶五弟的心思。”
“老三,你怕什麽呢?”皇帝看着手中的折子,并未挪開視線,“你父皇這還沒死呢,你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趕老五走了?”
“父皇,兒臣絕不是這個意思!”三皇子連忙放下手中筆,跪地叩首,“兒臣隻是擔心朝臣因此分心,對朝政無益!”
“行了,你是朕的兒子,朕還能不清楚你嗎?如今朕态度難道還不明顯?之所以給老五求娶北魏公主,也是爲了大邺将來的安穩!北魏的公主……難不成來大邺給你做側室?還是說你能休了你的王妃?”皇帝擡頭看着跪在地上的三皇子,“朕寵愛老五,是因老五沒有娘,也是因爲朕絕不會将皇位交給老五,所以隻能給老五更多的寵愛!你當哥哥的……也應該多護着點兒老五,不是和自家弟弟在父皇這裏争寵!”
“是!兒臣記住了!”
三皇子再次叩首。
“你以後啊……有什麽話就在父皇前面直說,不要這麽拐彎抹角的!朝政上有什麽不懂的與其問你府上的幕僚,你還不如來問父皇!父皇當了這麽多年皇帝,難不成還不如你府上的幕僚?”
三皇子一怔,不敢擡頭,揣摩着皇帝這是什麽意思,是不是覺着他能力不夠?
就在三皇子惶惶不安之時,皇帝将奏折放在一旁,又道:“将來這皇位是要交給你的,那些幕僚屆時都會成爲你的臣子,皇帝是稱孤道寡的孤家寡人,到那個時候……就是你用他們的同時,還要同他們博弈!所以現在開始……就不要太依賴你的幕僚了!”
皇帝一番話下來,三皇子立刻被安撫了下來,竟是雙眸含淚:“是!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起來吧!”皇帝歎氣,笑着說,“這世上難不成還有比父親和兒子更爲親近的關系?不要怕在父皇面前出錯,你對了父皇會告訴你,錯了父皇也會糾正你,我們父子同心,争取等大邺交到你手上的時候,你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君王!”
皇帝這話說的情真意切,頓時讓三皇子涕淚橫流:“是兒子心眼兒小了,父皇放心……兒子日後一定好好對五弟!”
皇帝看着三皇子的模樣,垂眸看奏折:“看折子吧,不懂就問。”
三皇子當真以爲将來皇位就是自己的,起身折子看的越發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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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娶什麽北魏公主!”蕭五郎在亭子裏走來走去,一個勁兒同謝雲初和衛長甯抱怨,“我知道,身爲皇子婚姻沒有什麽自由可言,可我也是想着……将來肯定是娶一個咱們大邺大臣,或是公、侯家的女兒,好歹成親前……是個什麽模樣我也能瞧上一眼,知道未來王妃是個什麽性質!現在好了,除了知道安陽公主是個女子,其他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陛下不是給你看過畫像了嗎?”衛長甯幸災樂禍,笑着道。
“畫像能看出來什麽,都是一個模樣!”蕭五郎往謝雲初身旁一坐,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這顧行知也不夠意思,也不來個信和我說說這安陽公主。”
謝雲初瞧了眼蕭五郎說:“顧師兄怎麽可能會見過公主?”
蕭五郎一想也是……
不過,安陽那個孩子謝雲初是知道的,是個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