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之前我屢次同蕭知宴說過我不是雲昭,可蕭知宴這個人自卑又自負,認定了我是雲昭,我便沒有好好同他解釋過,隻覺……蕭知宴以爲我是雲昭,我在朝中行事便有很多便利!可……這個便利和軍權比起來,我以爲……軍權更重!”
紀京辭眉頭微緊:“你是想要……”
謝雲初颔首:“雲昭如今已能左右北魏朝政,隻要北魏皇帝一死,她的兒子就會登基,幼子登基朝政至少能被她把控一半!所以雲昭不會走!我想将蕭知宴也永遠留在北魏,要麽就是他人留在北魏,要麽……就是他的屍首留在北魏!”
對此,謝雲初也已經做出安排。
紀京辭抿了抿唇,雖然說……謝雲初的行事作風和他對謝雲初所期盼的有所偏差,他本不希望謝雲初身上有任何污點的。
但……這次銀川蕭津盛之事,事出突然,謝雲初能迅速做出決斷,将事情以最小的損失解決不說,還不動聲色……悄悄将與陳郡謝氏有關的将領提拔上來,這換作其他人是斷斷做不到的。
紀京辭垂眸摩挲着謝雲初的手:“雲初,你做的很好!比我預料的都好,如果是我,怕是做不了你這麽好……”
謝雲初聽紀京辭這麽說,雙眼都是亮的。
“我知道,或許我這麽做,并非是你心中的君子行徑,可阿辭……我真的做不了君子楷模!這個擔子太重,不過……爲了你,爲了牛禦史,我會盡力!”謝雲初說。
紀京辭颔首,不要緊……他會善後。
此次聽聞蕭津盛造反,謝雲初在銀川受傷,什麽君子楷模,對紀京辭來說都不重要了……
他隻要謝雲初安然無恙就好。
如今謝雲初既然已經出手,那就讓蕭知宴永遠留在北魏吧!不論是屍首還是那個人。
“阿辭,你是……特意來看我的傷勢?”謝雲初擔心紀京辭對她過于關心,會引起旁人注意。
畢竟,紀京辭對待弟子,一般都是一旦入仕,就任其翺翔的。
紀京辭颔首:“借口琅琊王氏有事,中途碰到受傷的徒弟,來看看在情理之中,你别擔心。”
謝雲初這才放下心來:“那……你豈不是,要在這裏同我分别回王氏?”
紀京辭颔首:“早年因北魏和大邺紛争,王氏迫不得已舉族西遷,如今宗主決定要東遷,我得回去一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原來如此……
如今陳郡謝氏要遷回汴京附近,想來琅琊王氏也是如此吧!
謝雲初與紀京辭呆了不過半個時辰,便從馬車上下來,長揖同紀京辭行禮:“師父一路保重,早日回來,雲初……在汴京候着師父!”
紀京辭點頭:“照顧好自己。”
“師傅放心!”
目送紀京辭的馬車離開,謝雲初和懷裏抱着藥箱的夜辰這才從偏門回了驿站。
一如紀京辭所言,謝雲初在第二日夜裏,便撿到了謝二爺。
謝二爺夜裏匆匆趕來驿站,一進門便遣走了下人,問謝雲初:“傷哪兒了?”
正同謝二爺行禮的謝雲初微怔,擡頭看向謝二爺,她以爲謝二爺以來應當是追問她女兒家的身份是否被人發現。
“傷在腰腹,還好,傷口不深,讓父親擔憂了。”
“可曾被人發現……你的身份?”謝二爺急急又是一句。
謝雲初聽到這話,反倒是釋懷的笑開來,不愧是謝二爺……
“放心,不曾。”謝雲初補充道,“否則,我焉能站在這裏。”
女兒身若被發現,她此刻應該同蕭津盛的副将,還有一幹涉事武将,被關在囚車裏。
謝二爺在一旁坐下,看着身形消瘦,目光冷靜的謝雲初,想起來之前……長女同他說的那番話。
他捏住自己的披風,緩聲開口:“你母親和長姐很是擔心你,爲父……也是擔憂你的,你到底是爲父的骨肉,隻不過……你的身份,關乎我們陳郡謝氏前程,爲父才……”
“父親不必解釋,六郎從未對父親有過什麽期待,所以哪怕父親此次之行,僅僅隻是因擔憂六郎身份洩露于陳郡謝氏不利,六郎也不會意外,更不會對父親有怨言。”謝雲初含笑同謝二爺行禮。
人生來,父母是沒有辦法選的。
可巧的是,謝二爺也不是謝雲初的父親,所以……她心裏對謝二爺是真的沒有期待。
曾經,讓她有過期待的降國侯夫婦,她如今也不期待了。
不抱期望,就不會心痛受傷!
便也……不需要解釋和安撫。
謝二爺緊緊攥住披風,瞧着謝雲初這和陸氏如出一轍的臭硬脾氣,想到如今謝雲初在族中越來越得人望,倒是沒有如同在陸氏跟前那般,拂袖而去。
“等今歲過了年,咱們陳郡謝氏就要遷到應天府。”謝二爺不但沒有和謝雲初生氣,反倒和謝雲初說起了族中的庶務,“族中有你祖父、父親和三叔,朝中就要靠你和你大伯,尤其是你……你年紀小小已名揚大邺,更是要小心謹慎,千萬别被人發現了身份!”
“是!”謝雲初乖巧應聲。
“你祖父已經開始爲你議親了,也是……你是謝氏大宗嫡孫,又如此出色,這個年紀還沒有訂親才不合常理,爲父想着不如趁此機會,就說你傷到了根本,無法孕育子嗣,将來……在族中挑選合适的過繼?”
這件事謝二爺在路上想了一路,不論如何女兒的身份不能曝露,那就隻有如此了。
“爲父想過了,若是族中的人知道你無法有子嗣,定然會想方設法的助你幫你,與你拉近關系,指望着将來你能挑選他們家的子嗣,這對你來說也是有益的。”
謝雲初唇角笑容極淡。
謝二爺和母親還有長姐對她的打算不同,母親和長姐還指望着她恢複女兒身,找一個好人家嫁了。
雖說……這并非是她所願,可謝雲初知道,這是因長姐和母親擔心她後半生沒有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