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五皇子在獄中病重的消息,如長了翅膀般傳遍朝野。
三皇子得知皇帝聽說蕭五郎在獄中病重,便将蕭五郎從牢中挪了出來,且先後派了四位太醫前往診治,面色也不大好看。
幕僚出主意,想送五皇子一程,反正五皇子病重……一命嗚呼就是命小福薄,與旁人無關。
若是以前,三皇子也就做了。
可自打上一次刑場上,謝雲初說了那樣一番話後,三皇子不得不忌憚起了陳郡謝氏,不敢貿然動手,怕把柄落在陳郡謝氏的手中。
誰知道,陳郡謝氏捏着他的把柄圖謀的做什麽。
三皇子自我安慰:“這一次老五獄中病重之事,鬧得如此大,朝野皆知,百姓都在談論此事,老五到底是父皇的兒子,若父皇置之不理,讓朝臣百姓如何看待父皇,不論如何老五肯定是無緣儲位了,不必太過擔心!”
說完,三皇子轉頭問自己的貼身太監:“母後那邊,細作查出來了嗎?”
小太監搖頭:“不過,娘娘深覺甯錯殺不放過,除了嬷嬷和姑姑,已經将身邊知道此事的人,全部處置幹淨了。”
三皇子點了點頭,嬷嬷和姑姑,一個是母後的乳母,一個是自幼同母後一同長大的,知根知底。
“既然母後那邊兒該料理的已經料理了,咱們府内也該收拾收拾了。”三皇子開口。
“殿下放心!奴才這就去辦!”小太監朝三皇子行禮。
與此同時,相國寺偏殿也傳來了一聲巨響。
大雨連下了幾天幾夜,這幾日山間多有泥石滾落。
依山而建的相國寺也是頻頻遭難。
今夜,更是有巨石從山上滾落,砸壞了相國寺靠山最近的大殿。
大殿頂蓋的琉璃瓦件,和翼角懸持鈴铎,碎了一地……
那巨石落地裂開兩半,僧人披着蓑衣連夜收拾,竟發現那裂開的巨石中刻着兩行字。
——三郎拜妖求尊位,妖道出,而禦史死,諸子殇。子殇,則妖橫行,大邺衰矣。
僧人看到巨石中的字,不敢耽擱,立刻前去請主持。
相國寺主持和了悟大師兩人聞訊急匆匆趕來。
大雨之中,主持上前……
借着被大雨澆得左右閃躲,明滅不定的火把,主持擡手在被雨水洗刷得幹幹淨淨的巨石切面撫了撫,眸色陡然發亮。
佛、道,香火之争由來已久。
如今皇帝看重那位真元道長,要爲真元道長建道觀,各地都開始效仿,汴京周邊的城池地方官已跟風建道觀。
民間搶着去拜三清,佛門反倒真的越來越清淨。
不論這塊巨石是人爲,還是天意,這對他們相國寺來說,就是好事!
“此事得禀報朝廷!”主持開口道。
了悟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心中知道主持看到這裂開的巨石心中高興,也不戳破。
他仰頭看着這滿天大雨,隻覺這大雨恐怕還得再下幾日。
第二日早朝之時。
司天監将皇家寺院相國寺昨夜天降巨石之事,禀報皇帝。
三皇子聽到三郎拜妖四字,就已經意識到了不對。
三郎拜妖求尊位,妖道出,而禦史死,諸子殇。子殇,則妖橫行,大邺衰矣。
滿朝文武聽到這句話,紛紛朝三皇子看去。
三皇子不就是三郎,妖道……指的應當是真元道長!
而這真元道長可是三皇子送到皇帝身邊的!
求尊位,這可就暗指他通過真元道長求皇帝之位。
可事出相國寺這樣的皇家寺廟,三皇子有不敢說是栽贓陷害,或是荒謬……正焦急想着應對之策。
牛禦史身死,昨日五皇子獄中病重危在旦夕之事,朝臣多少也都有所耳聞。
再聽到這裂開巨石中的文字,各個面面唏噓。
“相國寺主持派人來禀,昨日閃電如刀劈于山頂,随後那巨石便滾落了下來,石上有雷電震擊的痕迹,唯恐是上天警示,不敢怠慢,微臣昨夜帶人前去詳查,但因連日暴雨根本無法登山,相國寺中并無人人爲痕迹,故而排除人爲。”司天監同皇帝重重叩首,“陛下,如今牛禦史身死,五皇子病重高燒不退,這是上天給我大邺的警醒!請陛下驅除妖道……保我大邺太平安穩。”
朝中原本就一直請陛下驅逐妖道的臣子,聽到這話,紛紛上前,跪地叩首:“請陛下驅除妖道……保我大邺太平安穩。”
三皇子臉色極爲難看。
雖然這些朝臣都沒有提三皇子,可真元道長是他帶入宮的。
這不就說明了,是他拜了妖,才會讓大邺國運衰敗。
皇帝臉色也不好看,唇瓣緊緊抿着,讓人瞧不出喜怒。
“父皇……”三皇子迅速在心中盤算了一番,連忙跪下,“父皇,兒臣絕沒有拜什麽妖道,當初兒臣也隻是想請真元道長爲純德皇後和大皇兄念經,父皇您是知道的啊!”
三皇子想到尊位二字,又連忙道:“兒臣是想要太子尊位沒錯,大皇兄在世之時……兒臣就和大皇兄争這個位置,這個朝中無人不知!可兒臣是父皇的兒子……是皇子,絕不會請什麽妖道來禍害我大邺江山啊父皇!此事絕對是有人故意陷害兒臣,求父皇爲兒臣做主。”
三皇子确信這是有人故意陷害他……
所以每一個字都答的小心,尊位可以是太子之位,但絕不能是皇帝之位。
他效仿當初的大皇子,坦然承認自己想要太子之位,以此來撇清其他。
言官早因牛禦史之死對三皇子心生不滿,上前同皇帝行禮後道:“殿下未曾前往相國寺查看雷擊巨石,又怎麽能言之鑿鑿是陷害?”
“本殿下是大邺皇子,如何能危害大邺社稷?”
“五殿下涉巫蠱案之時,也曾言無心争奪儲位,犯不着以巫蠱之術詛咒高貴妃,是有人栽贓陷害,殿下讓五殿下指明陷害之人……”那言官義正言辭開口,“今日,若三殿下以爲有人陷害,自然也當指明……殿下與和人結怨,遭何人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