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相信四皇子會貪,可賬本不交上來……又覺得愧對皇子的身份,交上來又覺身爲兄長愧對弟弟。
所以,讓四皇子與他一同進宮,同父皇陳情。
“父皇!兒臣冤枉啊!”四皇子連忙喊冤,“兒臣府上值錢的東西大多都是父皇賞的啊!三哥拿着賬本找到兒臣,兒臣真的是不能相信!所幸四哥也相信兒臣……沒有直接将賬本交給禦史台,而是讓兒臣進宮來同父皇陳情!父皇兒臣敢起誓絕對沒有在赈災之事上貪污,爲證清白……請父皇查抄兒子府邸!”
說着,四皇子重重叩首。
“父皇,兒臣也不相信四弟會貪!”三皇子做出兄長維護弟弟的模樣,鄭重同皇帝說,“但,兒臣做爲兒子……做爲臣子,拿到這樣的賬本卻不能不來告知父皇,還請父皇讓人鑒别這賬本上的字迹,是否出自薛志之手,還四弟清白!”
皇帝朝大皇子看了眼,心裏明白這是自家大兒子的傑作……
“拿過來!”皇帝開口。
四皇子起身将賬本擱在皇帝桌案前,又規規矩矩退下,跪在自己的位置上。
皇帝翻看了幾頁,再次擡眼看向了自己的大兒子,面色越發陰沉。
大皇子對上皇帝的視線,也沒有心思同三皇子計較,一臉委屈的模樣看着皇帝,滿眼的懇請。
“老三……”皇帝看向自己的嫡子,語聲中帶着幾分戲谑,“被關入禦史台獄中的涉事官員統一翻供,将沈硯行摘幹淨了不說,就連前往受災之地赈災的官員,也改口翻供,這事你可知道?”
三皇子心裏咯噔了一聲,明白皇帝這是暗指他手伸的太長。
讓禦史台獄中的涉事官員改口供,插手了皇帝最信任的禦史台!
加上受災之地的官員改口供,這手還伸到了地方上,這是他父皇最忌諱之事……
父皇之所以命禦史台嚴查赈災貪腐案,除了是謝雲初在放榜時搞了那麽一出,加上災民入京,事态鬧大,不得已要給百姓一個交代之外。
更是因爲,從上至下将皇帝欺瞞的……讓皇帝宛如瞎子,什麽都不知道。
他的父皇既然已經點出沈硯行,那麽沈硯行就肯定是保不住了,這一點三皇子心知肚明。
既然要折一個沈硯行,那就一定要保全自己。
三皇子身爲嫡子,做不出大皇子那種随時随地在皇帝面前賣慘賣乖的姿态,連忙叩首道:“父皇明鑒,兒臣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沒法讓所有涉事官員通通翻供改口啊!”
皇帝盯着自己這個一向以嫡子自居,自視甚高的兒子,思索……三皇子和大皇子聯手的可能性。
“禦史台的手中也有一本賬本,也是出自薛志之手,你們拿上你們各自的賬本,随朕一同去前殿見見禦史台的人吧!”皇帝說這起身朝前殿走去。
三皇子率先起身走至皇帝桌案前拿起賬本,跟随在皇帝身後朝前殿走去。
四皇子也跟上了三皇子。
大皇子這才起身拿過桌案上的兩本賬本,惴惴不安跟着一同往前殿去。
前殿。
謝雲初見三位皇子跟在皇帝身後一同出現在了大殿内,眉頭微緊。
牛禦史心中也略有不安,擔心這是要有什麽事發生。
皇帝在椅子上落座後,手肘擔在姜黃繡二龍戲珠的團枕上,擺手示意皇子将賬本遞給牛禦史:“你們都看看,大皇子他們也得到了幾本’薛志’留下的賬本子!”
大皇子從三皇子手中拿過賬本,與三皇子對視了一眼,這才将三本賬本都送到了牛禦史的面前。
牛禦史拿到賬本,拿了一本,将另外兩本遞給了身後的謝雲初和王侍郎。
牛禦史簡單的翻看了幾頁,看到賬本上的字迹,心裏咯噔了一聲。
手上有傷的李少卿同謝雲初湊在一起看賬本,心裏也是一驚。
謝雲初手上的是五皇子貪污的賬本,她看到賬本就明白……這賬本八成是大皇子爲了應對薛志的後手,準備的非常手段。
即便是薛志的賬本出現在禦史台,有了這些假賬本,也可以打禦史台一個措手不及,禦史台就是光辨别這些賬本的真假都要花費一段時間,他們就有時間來做準備。
二來,大皇子還可以去求皇帝,讓包括薛志的真賬本全都成假賬本,依舊能将此案止步于薛志。
“父皇,如今看來……得請書法大家來分辨分辨這幾本賬本的字迹,看看是不是薛志留下的!”三皇子開口道。
大皇子也開口:“之前國子監祭酒辨别過薛志留下認罪書字迹,不如請國子監祭酒前來辨别。”
牛禦史翻看了賬本後聽到這話,心撲通撲通直跳……
他想起謝雲初讓闵不舟老先生和謝老先生辨别賬本字迹之時,還稍帶請了國子監祭酒一同辨别,三人辨别過都認爲……李保田交給謝雲初的賬本,的确與認罪書出自同一人。
當初,牛禦史還覺得謝雲初過分謹慎了。
現在看來,謝雲初謹慎是對的!
簡直太險了……
若是國子監祭酒被人威脅,或者幹脆被皇帝暗示,可不見得能保持讀書人的風骨。
可既然之前同謝老、闵老這兩位鴻儒一同确認過,除非國子監祭酒不要在讀書人中立足了,否則……隻能實話實說。
大皇子不會被動的等着禦史台按住他将他被扒幹淨,這謝雲初料到了,卻沒有料到大皇子用僞造賬本拖其他幾位皇子下水……
她隻是覺着,國子監祭酒曾經辨别過薛志的認罪書,那麽……賬本拿出來交到皇帝的面前,皇帝要辨别這賬本上的字迹是不是薛志的,自然還是一事不煩二主,讓國子監祭酒來辨别。
所以她在不了解國子監祭酒爲人的情況下,謹慎爲先……請國子監祭酒與祖父、闵老一同辨别了這賬本。
即便是祖父和闵老不在,謝雲初也會設法請在汴京城中幾位書法造詣極高者,同國子監祭酒一同辨别字迹。
這次走運的是,祖父和闵老的份量絕對足夠,國子監祭酒沒有這個膽量反口。
(本章完)